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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夜里，风大了些，乌云蔽月。
卧房珠帘后，肤若凝脂的美人儿，摇一把精绣粉莲团扇，姿势实不雅观地横陈在榻上，盯着房顶苦思冥想。
白日环儿的那句“智障”好似带着魔音，直到现在还绕梁颤悠着，让宁莞音的心，凉了半截。
她愣怔地思量盘算，如今摆在眼前的，怕只有这几条路。
其一便是她主动向宁方正妥协，答应与他“狼狈为奸”。等进宫以后，也不是全无退路。
她在这异世已经呆了几个月，既然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系统任务、指数限定的，那就意味着剧情可以随自己心意而更改，没有限制，结局开放。日后只要按机行事，稍一折腾，进个冷宫避嫌也不是什么难事，或者干脆抱抱皇后女主的大腿，也许能熬个颐养天年呢！
不过这条路，前狼后虎，夹缝求生，风险太大……更何况男主第一眼就对她厌恶至极，下下策。
再者就是趁着年轻，赶紧勾搭个合眼缘的情郎，谈个甜甜的恋爱，不畏世俗眼光，倾情上演一出私奔大剧。待生米煮成熟饭后，便可与郎君携手逍遥天地去，若是能就此被赶出家门，那是最好的。
不过勾搭私奔这种事情……她还没这么奔放呀，摊手。
三嘛，便是顺从认命地，嫁给池家的傻儿子。
其实嫁给智障也挺好的，等他池良海…不行了以后，那傻儿子自然是不能拿来指望继承家业的，日后就是自己当家了，帝都第一女富豪，也甚好，甚好。
……但她不还是遂了宁方正的意，从前锋改做了他的后备军、铺路石？
铺得还是个黄金白银路，也不知会不会变成慷慨赴义道。
那就剩下最后一个方案了——直接找机会逃出家去，隐姓埋名，溜之大吉！
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脑壳儿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莞音对自个儿的前程做不出选择，也理不出个头绪。
如此胡思乱想着，月移星变就到了三更天。
她思绪浑浊起来，困意来袭，呼吸渐趋沉稳，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房中褐黄的宫灯下，清寂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周身缭绕着云雾蜃气，纤薄浩渺，难辨身形。但她知道，那是个冷冽孤傲，墨发翩飞的男人。
男人负手遥看繁星，默不作言。如此独站了片刻，而后发觉了什么般微微侧身，余光向她扫去。
蓦地，他一双星眸望来，寒光濛溟。
她被那目光刺得心中一抖，指尖发颤，全神贯注睁大了眼，想要辨清他的面容。可面前的雾忽而变得太浓，太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竟如滚滚浆火，翻腾不止，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你是……”她依稀听到自己微哑的嗓音。她移不开步子，脚下好似灌了铅，沉重木然，只能呆望着面前的男人。
听到她呼唤，他终于舍得将整个欣长身子转过来，不久，似对着她笑了。
但也只是施舍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笑，没给任何言语回应。
那片雾气像是惧怕他的笑容，不敢再多作祟，渐渐消逝散在风里，眼前清明。
不，不清明。
她能看清灯，能看清椅，能看清古案上的香意，可依旧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额间，他的，心。
只有他眉上一道半指长的疤痕，深可见骨，直往她眼里钻。
这伤疤，竟倏然让她心头泛起了酸意。
这是……痛苦的感觉？可为什么？
“你是谁？我，我是谁……”她喃喃不解。
而他表情泛起怜悯，目光转为柔和，又波澜不惊。他薄唇轻启，开口回她：“……”
“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她慌乱了，她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声音。
男人转身欲走，终是轻轻叹息，声音低糜：“红烛，绣帘……徒念之。”
像云端深处的轻语。
“你说甚么！”她听到了。他的声音让她无端难过，让她熟悉，可她依旧不明白：他究竟是谁，说的又是何意？
“等等！”她心头绞痛，眼角不禁掉落了一颗清泪。她不忍看他离去，低吼着，“等等，别走！”
宁莞音猛地张开了双眼，惊出一身黏腻冷汗来，大口喘息。
等到神思逐渐归位，这才赫然瞧见床边的白色纱幔，层层叠叠，似云如雾。自己的脸上，还盈盈挂着一滴泪珠。
刚才，竟然是梦。
宁莞音抚着狂跳不止的心口，着实不安。方才梦中情景太过锥心，好似何时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她思绪纷繁，不禁暗暗埋下几分怪异在心底，兀自对着长夜，无言再难眠。
.
先宝镇上的粮田大户童家，要娶儿媳。
前天童家管家的婆子，满面春风来敲门，说自家老爷为办这场喜事，废了好大心力。散帖邀了所有亲戚朋友不说，还请了十里长街的街坊邻居同去热闹，说无论主子还是下人，当日到童家去都能喝杯热腾腾的酿酒，得两盒酥糖甜枣儿，请宁家二小姐也务必要带人来沾沾喜气。
环儿打听说，“这镇上的千户人家里，凡是数得上名号的，尽皆被童家邀请了去。”
宁方正算是先宝镇最有出息的，早前京中主宅那边也收到了请柬，但宁方正看不上这等人家，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不打算回来参与一场跟他前途毫没关系的事情。
宁莞音思忖，人家既这样盛情邀请，左右在这老宅里也是闲，便让环儿去应了婆子的话，说届时一定会代家里贺喜去。老婆子没料她这趟来，竟真请得动这尊贵人家，她完成了差事，临走高兴地嚷嚷着，“会给小姐准备个安静整洁的座儿！”
宁莞音微微一笑，并未介意。
事实证明，整洁倒整洁，但不多安静。
是日童宅里，红绸垂梁环柱，满庭盛宴香座。
娇滴滴的新人刚拜了高堂，众人款款回厅，这便开了宴席。
花园后的偏厅雅致隐蔽，隔绝了外面的杂乱众人和嬉笑男子，满室只有花枝招展的女眷。
宁莞音所坐的这一桌子上，皆是较为富贵的少年妇人或未出阁的女子，妙龄年纪，保养得宜，皆称俊俏。甚至有那么二位风韵已有，但还未脱稚气。
童家许是敬着宁方正的地位，便将宁莞音安在了右边上座。加之她本就长得妩媚绝色，顾盼生辉，自然成了别人探究的对象，挨个过去一双双水灵灵的目光里，或惊奇，或艳羡，或……嫉妒。
她将这些细微神情收进眼底，每位的态度也能摸索个大概。但也不拿捏做作，面上摆出个温和的样子来，噙着浅笑，随她们观瞧。
暗想：“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往后也没个来往，自不必将一切写在脸上，去做什么较真。”
手上才夹了块爽口山药，就听得她们别扭笑谈起来。
“呦，瞧你这肚子，几个月了？”微胖的杏眼姑娘惊奇道。
“才刚五个月。”她身旁的黄衣女子乖巧回道。
“都这么大啦，必是个小小子！年纪轻轻的，你可真是福气。”
“你才多大呀，倒说我年轻。”黄衣女子娇羞：“这还不一定呢，最近倒是爱吃些辣的，父母都说是个女娃呢。”
另一个酡颜裙装的女子忽然插嘴，眼神还若有似无地看向那杏眼姑娘：“是啊，女娃娃也有虎头壮实的，能吃会长，还更好养些，未必比男娃小。”
“…………”
那杏眼姑娘将胖乎乎的小手往回缩了缩，不再言语，只暗暗冷哼一声。黄衣女子也不是滋味，闷了口汤水不再搭话。
而其他人只当没见着这一幕，自顾各说各的。
宁莞音咬了片脆皮鸭肉，真香。
“你就是露雪姐姐吧，我来之前听童大娘说起你呢，竟没想到，你长得这般好看。”问话的女孩儿眨着大眼，长得俏皮。
梳着妇人髻的女子脸颊微红，掩嘴低语：“是我，妹妹是哪家的？这么恭维我，我可受不起。”
“呀，姐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儿翘了眉角，笑言：“我是蒋家的，我堂哥哥和姐姐的夫君，可是同一批做的乡兵呢，呵呵。”
乡兵……旁边几人听言纷纷投来打量的眼光，那妇人尴尬回笑道：“是吗，那可真是有缘了。妹妹得空常来找我玩吧，我夫家院里荷花开的正好呢，可带你划船摘叶。”
划船……这得多大的院啊。
女孩儿撇了下嘴角，似有不屑：“好呀，下月得了空我便要去叨扰姐姐。”
言罢两人不再互视，其他人依旧装作没见着这一幕。
这种五六线的镇上也有这么精致的宅斗？
宁莞音又淡定塞了口凉拌豆腐，吃的仔细。
“对了，你们瞧见新郎官了吗，我今儿来迟了却没看见，之前也没见过他。长得如何？”
一女子眼泛精光问道。
这话题一转到男.色上，大家就突然和睦起来，纷纷振奋了精神。
“我瞧见了！他牵着新娘子往里边儿走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呢。也就，那样吧！”
“不会吧，我听说新郎官不错啊，是个俊朗的类型。早前咱这儿有名的南瓜西施，不是非他不嫁嘛。”
“我与童少爷可早就相识了。我倒以为，童少爷虽说长得平平无奇，但是胜在气质不错。男人嘛，身材和德行最重要，人家算得上是气宇轩昂。”
“你才见着几个男人呀，眼光行不行？论气质，他也只能算是周正，仅此而已，离什么轩昂不凡差远了。”
“就你眼光好，再好不也就嫁了个武大郎！”
“嘁……”
宁莞音听她们乱糟糟地聊天，当下欣然，也深觉有趣。这童少爷她远远地看过一眼，是个相貌普通的。但人一脸神采，笑容和煦，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当得起气宇非凡。
她和这些女子不熟，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这会儿径自吃喝也有个六七分饱了，遂用筷尖儿认真挑着鱼刺，心中暗道：“一会蹭完了饭，还是早早回去吧，人言碎语听多了倒有些乏了。”
也不知她们聊到了哪里，那杏眼姑娘对着另一人嗤笑道：“你呀，只怕是看上那池家公子了吧！”
宁莞音乍听得那“池家公子”几个字便是眼皮一跳，她筷尖儿顿了顿，一时间竟忘记了挑刺。
“看上又如何？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也没说要怎么样呀！”
“人是从京城来的，又是那种地位，自然瞧不上这里的女子。”
“是呀，论起样貌气度来，池家少爷才是真完美，我可头一次见到这样出色的人儿呢，好像天山的雪莲花一样，也只能想想罢了……”
“就不知他性格如何，是否金玉裹着败絮？”
“……”
宁莞音心中鼓动，听她们说的确实是自己的未婚人，眼神愈加复杂。
暗想：“大家怎么好像……都倾慕于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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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夜里，风大了些，乌云蔽月。
卧房珠帘后，肤若凝脂的美人儿，摇一把精绣粉莲团扇，姿势实不雅观地横陈在榻上，盯着房顶苦思冥想。
白日环儿的那句“智障”好似带着魔音，直到现在还绕梁颤悠着，让宁莞音的心，凉了半截。
她愣怔地思量盘算，如今摆在眼前的，怕只有这几条路。
其一便是她主动向宁方正妥协，答应与他“狼狈为奸”。等进宫以后，也不是全无退路。
她在这异世已经呆了几个月，既然到现在也没出现什么系统任务、指数限定的，那就意味着剧情可以随自己心意而更改，没有限制，结局开放。日后只要按机行事，稍一折腾，进个冷宫避嫌也不是什么难事，或者干脆抱抱皇后女主的大腿，也许能熬个颐养天年呢！
不过这条路，前狼后虎，夹缝求生，风险太大……更何况男主第一眼就对她厌恶至极，下下策。
再者就是趁着年轻，赶紧勾搭个合眼缘的情郎，谈个甜甜的恋爱，不畏世俗眼光，倾情上演一出私奔大剧。待生米煮成熟饭后，便可与郎君携手逍遥天地去，若是能就此被赶出家门，那是最好的。
不过勾搭私奔这种事情……她还没这么奔放呀，摊手。
三嘛，便是顺从认命地，嫁给池家的傻儿子。
其实嫁给智障也挺好的，等他池良海…不行了以后，那傻儿子自然是不能拿来指望继承家业的，日后就是自己当家了，帝都第一女富豪，也甚好，甚好。
……但她不还是遂了宁方正的意，从前锋改做了他的后备军、铺路石？
铺得还是个黄金白银路，也不知会不会变成慷慨赴义道。
那就剩下最后一个方案了——直接找机会逃出家去，隐姓埋名，溜之大吉！
实在是没办法的办法。
“脑壳儿痛……”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宁莞音对自个儿的前程做不出选择，也理不出个头绪。
如此胡思乱想着，月移星变就到了三更天。
她思绪浑浊起来，困意来袭，呼吸渐趋沉稳，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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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褐黄的宫灯下，清寂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周身缭绕着云雾蜃气，纤薄浩渺，难辨身形。但她知道，那是个冷冽孤傲，墨发翩飞的男人。
男人负手遥看繁星，默不作言。如此独站了片刻，而后发觉了什么般微微侧身，余光向她扫去。
蓦地，他一双星眸望来，寒光濛溟。
她被那目光刺得心中一抖，指尖发颤，全神贯注睁大了眼，想要辨清他的面容。可面前的雾忽而变得太浓，太烈，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竟如滚滚浆火，翻腾不止，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你是……”她依稀听到自己微哑的嗓音。她移不开步子，脚下好似灌了铅，沉重木然，只能呆望着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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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只是施舍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笑，没给任何言语回应。
那片雾气像是惧怕他的笑容，不敢再多作祟，渐渐消逝散在风里，眼前清明。
不，不清明。
她能看清灯，能看清椅，能看清古案上的香意，可依旧看不清他的容颜。
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额间，他的，心。
只有他眉上一道半指长的疤痕，深可见骨，直往她眼里钻。
这伤疤，竟倏然让她心头泛起了酸意。
这是……痛苦的感觉？可为什么？
“你是谁？我，我是谁……”她喃喃不解。
而他表情泛起怜悯，目光转为柔和，又波澜不惊。他薄唇轻启，开口回她：“……”
“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她慌乱了，她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又或者，他根本没有声音。
男人转身欲走，终是轻轻叹息，声音低糜：“红烛，绣帘……徒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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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莞音猛地张开了双眼，惊出一身黏腻冷汗来，大口喘息。
等到神思逐渐归位，这才赫然瞧见床边的白色纱幔，层层叠叠，似云如雾。自己的脸上，还盈盈挂着一滴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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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莞音抚着狂跳不止的心口，着实不安。方才梦中情景太过锥心，好似何时亲身经历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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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绪纷繁，不禁暗暗埋下几分怪异在心底，兀自对着长夜，无言再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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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宝镇上的粮田大户童家，要娶儿媳。
前天童家管家的婆子，满面春风来敲门，说自家老爷为办这场喜事，废了好大心力。散帖邀了所有亲戚朋友不说，还请了十里长街的街坊邻居同去热闹，说无论主子还是下人，当日到童家去都能喝杯热腾腾的酿酒，得两盒酥糖甜枣儿，请宁家二小姐也务必要带人来沾沾喜气。
环儿打听说，“这镇上的千户人家里，凡是数得上名号的，尽皆被童家邀请了去。”
宁方正算是先宝镇最有出息的，早前京中主宅那边也收到了请柬，但宁方正看不上这等人家，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不打算回来参与一场跟他前途毫没关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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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莞音微微一笑，并未介意。
事实证明，整洁倒整洁，但不多安静。
是日童宅里，红绸垂梁环柱，满庭盛宴香座。
娇滴滴的新人刚拜了高堂，众人款款回厅，这便开了宴席。
花园后的偏厅雅致隐蔽，隔绝了外面的杂乱众人和嬉笑男子，满室只有花枝招展的女眷。
宁莞音所坐的这一桌子上，皆是较为富贵的少年妇人或未出阁的女子，妙龄年纪，保养得宜，皆称俊俏。甚至有那么二位风韵已有，但还未脱稚气。
童家许是敬着宁方正的地位，便将宁莞音安在了右边上座。加之她本就长得妩媚绝色，顾盼生辉，自然成了别人探究的对象，挨个过去一双双水灵灵的目光里，或惊奇，或艳羡，或……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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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想：“大家不过萍水相逢，往后也没个来往，自不必将一切写在脸上，去做什么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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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瞧你这肚子，几个月了？”微胖的杏眼姑娘惊奇道。
“才刚五个月。”她身旁的黄衣女子乖巧回道。
“都这么大啦，必是个小小子！年纪轻轻的，你可真是福气。”
“你才多大呀，倒说我年轻。”黄衣女子娇羞：“这还不一定呢，最近倒是爱吃些辣的，父母都说是个女娃呢。”
另一个酡颜裙装的女子忽然插嘴，眼神还若有似无地看向那杏眼姑娘：“是啊，女娃娃也有虎头壮实的，能吃会长，还更好养些，未必比男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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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杏眼姑娘将胖乎乎的小手往回缩了缩，不再言语，只暗暗冷哼一声。黄衣女子也不是滋味，闷了口汤水不再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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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姐姐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女孩儿翘了眉角，笑言：“我是蒋家的，我堂哥哥和姐姐的夫君，可是同一批做的乡兵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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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撇了下嘴角，似有不屑：“好呀，下月得了空我便要去叨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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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五六线的镇上也有这么精致的宅斗？
宁莞音又淡定塞了口凉拌豆腐，吃的仔细。
“对了，你们瞧见新郎官了吗，我今儿来迟了却没看见，之前也没见过他。长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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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题一转到男.色上，大家就突然和睦起来，纷纷振奋了精神。
“我瞧见了！他牵着新娘子往里边儿走的时候，我就在边上呢。也就，那样吧！”
“不会吧，我听说新郎官不错啊，是个俊朗的类型。早前咱这儿有名的南瓜西施，不是非他不嫁嘛。”
“我与童少爷可早就相识了。我倒以为，童少爷虽说长得平平无奇，但是胜在气质不错。男人嘛，身材和德行最重要，人家算得上是气宇轩昂。”
“你才见着几个男人呀，眼光行不行？论气质，他也只能算是周正，仅此而已，离什么轩昂不凡差远了。”
“就你眼光好，再好不也就嫁了个武大郎！”
“嘁……”
宁莞音听她们乱糟糟地聊天，当下欣然，也深觉有趣。这童少爷她远远地看过一眼，是个相貌普通的。但人一脸神采，笑容和煦，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也当得起气宇非凡。
她和这些女子不熟，也不是个话多的性子，这会儿径自吃喝也有个六七分饱了，遂用筷尖儿认真挑着鱼刺，心中暗道：“一会蹭完了饭，还是早早回去吧，人言碎语听多了倒有些乏了。”
也不知她们聊到了哪里，那杏眼姑娘对着另一人嗤笑道：“你呀，只怕是看上那池家公子了吧！”
宁莞音乍听得那“池家公子”几个字便是眼皮一跳，她筷尖儿顿了顿，一时间竟忘记了挑刺。
“看上又如何？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我也没说要怎么样呀！”
“人是从京城来的，又是那种地位，自然瞧不上这里的女子。”
“是呀，论起样貌气度来，池家少爷才是真完美，我可头一次见到这样出色的人儿呢，好像天山的雪莲花一样，也只能想想罢了……”
“就不知他性格如何，是否金玉裹着败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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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莞音心中鼓动，听她们说的确实是自己的未婚人，眼神愈加复杂。
暗想：“大家怎么好像……都倾慕于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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