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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意思?什么意思?”

    “首先,你要明白吾辈在这里是一个什么身份。”

    “事物本身是没有好与坏、对与错的的分别的,它们只是在那里存在着。会对此加以区分的是生物,因为它们要的是生存,而不是简简单单地存在着。”

    “有利于生存的就是好,就是对的,同时也是正义的。立场不同,需求不同,这一类的判定自然就不同。”

    “那吾辈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立场上呢?”

    “我先问一句,你是说‘我们’吗?”即使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克劳德不能完全区分墨蒂斯的“吾辈”是指单个还是复数个,这在语音上也无法区分。

    “吾辈就是吾辈啊。”墨蒂斯装作没弄明白的样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克劳德,就好像不能理解是他的能力不足。

    那就按照自己的理解来吧,错了再改。

    “我们应该算是不速之客,对于两边来说都是。”

    “嗯,说到点上了。吾辈就是这里的闯入者,是不请自来的人。”墨蒂斯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到茶碟上。

    “这栋房子虽然留有客人的房间,但这里的人却没有为客人准备什么,要不然”她扯了扯克劳德的衣服,“谁家会让客人穿着佣人的衣服呢。”

    “看来我们是闯入了什么不该进来的地方了。”

    “没错,这里不是想进就能进的,看来吾辈的运气不错。”墨蒂斯将空杯子随手放到石桌上,在克劳德加满水后,再拿回来,继续暖手。

    “唉,这也能叫运气不错。我们可是陷入到某种恶性的事件里了。”

    “那又如何,有趣就够了。”

    克劳德决定放弃这方面的交流,今后该如何行动,或者说,该如何从这里离开,才是最应该讨论的。

    “那我们以这种不受欢迎的路人身份,要怎么应对这种局面呢?”

    “当然是坐下来打一局啊,克劳德先生。难道还要任人摆布吗?”

    “棋局已经开始了,散布在棋盘四周的,不是棋手,就是棋子。棋手有舍弃棋子的权力,但棋子却没有选择棋手的资格。”墨蒂斯把玩着不知从何处拿到发黑色棋子,神情淡然。

    “哦,吾辈的茶凉了,再倒一杯。”她将冷掉的茶水倒掉,等着克劳德再续一杯。

    茶杯只是普通的茶杯,但茶壶上嵌有恒温用的红色晶石,所以里面的茶水在晶石熄灭之前都不会变冷。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们已经落座了,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呢。”

    “克劳德先生,你怎么知道自己是棋手而不是棋子呢?仅仅因为你是个人类吗?在这里的各位不都是人类吗?都是棋手的棋局不觉得有些野蛮吗?”

    “这个……我……”

    “想要成为棋手,成为赢的那一方,就要去俯视整个棋局啊,克劳德先生。”

    “现在我们只看到了白色的一边。”墨蒂斯站起身来,在原地转身,白色的罩裙旋转、飘扬,黑色的袖子在两侧摊开,宽松的袖口略有下垂。

    “现在就去找找黑色的一方被安置到哪里了吧。”

    墨蒂斯小跑着步入雨幕中,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众多的入口处。

    昨天从上面俯视过这片花园,宛如迷宫一般,无数条的小径蜿蜒交错,即使有暗门密室存在也不值得奇怪。

    在雷恩斯,有些贵族会将自家的花园打造成类似的结构,举办化妆舞会效果很好。要是想要隐藏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也是绝佳的地点。

    “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啊。”克劳德留下一个字条,就跟了上去。

    “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午饭前回来。”

    石亭边有沃姆备好的雨伞,是和茶盘一起带过来的。这里的主人已经考虑到他们会用到雨伞了吗?

    ……

    检查完马厩内的位置后,墨德尔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杰基尔已经在那里等候。dou他回来应该有一会儿了,马厩已经被他打扫过一边了,异常的东西已经被清理一空。任何不知情的人来看,都无法猜出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并不能成为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理由。

    “墨德尔,有什么发现吗?”杰基尔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女仆长摇摇头,她仔细地检查了那些地方,没有奇怪的魔力残留。

    “你应该是找到了什么吧。不然也不会有闲心来打扫这里吧,平时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全当是以防万一吧。毕竟有人看到这么干净的马厩,会感到安心的。”

    “废话少说,你赶紧带路吧,时间和敌人一样,都不会等我们的。”

    墨德尔从杰基尔的身体上跨过,并趁机在肚子上踩了一脚,催促他赶紧起来。

    “好的,好的,只需要稍等一会儿,一会儿……”

    “算了,还是你拉我一把吧。”

    “喂,墨德尔大人,你不是需要我来带路吗?这样拖着,我看不清前面的路啊。”

    “不用了,你的脚印比你老实多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绕了几个弯路之后,来到了花园里面。

    “就是这里吗?你还真是闲啊,居然有心情喝茶。”墨德尔站在石亭外面,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嘴,面色比天空还要阴沉。

    “不,不是我喝的,应该是有谁在我之后来过这里吧。赏雨啊,这样的天气就时候躺在暖和的房间里看着外面发……思考人生呐。”

    “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没有,你听错了。”

    “唉,算了,既然到地方了,就说说你发现什么了吧。”墨德尔将杰基尔拖到凉亭里,并放到椅子上。

    “嗯,这个你可以自己看看,这比我来形容要快的多了。”

    “魔力视野么你不说我都忘了。”

    墨德尔说自己魔力视野的能力不完整并不是随口胡说的,因为体质问题,她无法长时间维持这个状态,要将周围都看一边,中途要休息个两三次。

    在这个亭子里,充斥着红色的魔力,源头是桌子上的茶壶。红色的雾气在接触到外面的雨水后就变得淡泊,在不到半步的距离内就消失无踪。

    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么多了,先赶紧休息一下,不然会头疼的。杰基尔想让她看的肯定不是这些,因为在他来这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茶壶。

    第二次开启魔力视野后,墨德尔在灰白的雨幕中看到了一条黑线,较远的一端飘入花园的深处,而另一端,似乎指向自己这边。

    “看起来你也发现了呢。”

    “这就是你的发现吗?黑魔法,俗称诅咒遗留下来的轨迹线。这不祥的颜色,可真是碍眼啊。”

    “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辨认。”杰基尔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了一下,在确认身体状态良好后,他才站起来。

    “要一起去看看吗?这位女士。”杰基尔单膝跪地,绅士一般地向墨德尔伸出手。现代的礼节将就简单与直白。

    墨德尔的回应方式却十分古典,推开手,起身,挺胸,颔首,躬身,提裙,屈膝,具有韵律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愿与君共。”

    ……

    “克劳德,在这边。”

    “你说的这边是哪边啊!”

    走进花园后,克劳德就没有见过墨蒂斯,只有地上的影子在转角处转瞬即逝。她的忽而向左,忽而往右,总是在近处响起,却总是抓不住。

    “这边能是哪边,就是这边啊。”

    克劳德不禁想起来那个妖精花园的故事了,妖精们用声音让某个人在花园中徘徊了近百年,在捉弄完他,送他回去后,那个人的家乡已经变成了旷野。

    追逐飘忽不定之物,人就会迷失方向,不知前途,也失去了后路。

    克劳德抱着两把雨伞在大雨中奔跑着。每条路都似曾相识,但最后总会遇见没有见过的东西,可能是一簇鲜花,或者一个白色的石雕,如果走到死路上,会在尽头看到一个长椅,或是一扇虚掩的木门。

    跨过那扇门,也还是不变的景色,雨滴拍打灌木的声音亘古不变。

    兜兜转转,克劳德来到了宅院前面,黑铁门就在左手边,昨天他们就是从这里走进这场雨幕的最深处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表盘就藏在衣袖下面,在打开的袖扣旁边。

    和昨天一样的时间,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在门后等着自己呢?

    克劳德放弃了寻找墨蒂斯,这个恶魔很可能就是在拿他取乐而已,她的话不能太当真。

    “欢迎回来,克劳德先生。”

    这个人他昨天也见过,在迎接他们进屋的时候,但不是站在门口,而是在楼梯上窥视着他们。

    “啊,辛苦了。能请教小姐的芳名吗?”

    “为客人服务是我等的职责。”自称菲尔姆的女仆回应到,同时递过搭在手臂上的毛巾,让克劳德擦干身上的雨水。

    要不是她自己表明身份,克劳德还真就把她当成这家的女眷了。

    克劳德只是礼貌地笑笑,像是没有意识到这层误会一般。

    “如果需要洗浴的话,有现成的热水。”

    “啊,这个不用了,午餐的时间就要到了。”克劳德想在这个房子里看一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墨蒂斯小姐已经先回去了。她说让您整理好自己后,去到她的房间里,墨蒂斯小姐有话要和您商谈。”

    “哦,知道了。麻烦你的转告了。”

    “这是我等的职责而已。”

    ……

    “那个家伙是在和谁捉迷藏吗?还是说在花园里迷路了呢?”墨德尔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个雕像了,她现在很想就手砸掉它。

    在发现黑线的轨迹有交点的时候,墨德尔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而现实在之后一遍又一遍地给予肯定。

    这座花园看上去不大,但内部空间是经过法阵扩充的,如果内部空间完全摊开,可能比围墙内的空间还要宽阔。

    同时因为空间被压缩,一些感知方位的手段会失效或产生混乱。即使是本家的人进去也不能保证全员都能走出来。像是主人那样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屋子的人,肯定是要迷路是。

    再者说,这里本来就是为了困住闯入这里的人而设立的。

    在第一个焦点上,他们就选择放弃跟着绕路,而是沿着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走去。第二个也是如此,之后是第三、第四个。

    等他们放弃计数的时候,也就只能跟着线条取走了。因为他们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处在哪个位置了。

    花园中的出路是有限的,而他们记住了这有限的几条路,以及路上应有的标记物。但跟着那个迷路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的,他们已经看不到任何可靠的标记了。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杰基尔倒是不怎么着急,只要这条线不断,他们就还有希望。

    着急只是在自乱阵脚而已。

    墨德尔习惯了按部就班,也就是以安排好的节奏去办事。她甚至会提前好几天做好安排,事无巨细,每个人只需要按照她的安排去做就好。

    而且这件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她的全部计划都要推倒重来。

    平时看上去井井有条的人,却对突发事件没有太多的抵抗力,她的愤怒不是不能理解。

    也正因为如此,杰基尔才要冷静,再冷静。她可以冲动,所以他就不可以。

    “走吧,我有种预感,我们快要走出去了。”

    因为墨德尔无法维持魔力视野,所以这一路上都是管家在前面走,女仆长在后面跟着。

    走了这么久,杰基尔都有些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故意的呢,故意支开他们。

    虽然能目视魔力的种族不多,但这个家里就有精灵族的人,难免那个人不会将其算入对策中去。通过制作假的魔力轨迹,来支开有能力观测的人。

    而在见到被击倒的兽人后,他们明白了敌人可能不止一人。为了安全,追踪的人就会携带更加可靠的战力作为遭遇战的保障。

    这样一来,这栋屋子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只眼睛与一条手臂,以不完全的状态暴露在敌人面前。

    必须要尽快回去看看。杰基尔暂时搁置了追踪,现在要以离开这里为最优先项。

    墨德尔也同意他的看法所以他们准备动用特殊手段。

    在这座花园的建立之初,杰基尔就考虑到自己人迷路了该如何处理。那就是沿着墙壁走。

    院子是外围墙壁与花园围墙之间留出了一定的空隙,平常都用草木藤蔓加以掩饰,只有家里的人知道该怎么利用。

    离开了花园,他们来到了黑铁大门的旁边。杰基尔看了看自己的怀表,已经是快到中午了。

    午饭已经交代好了,不用他去操心。真的需要他去担心的是……

    “果然,那个人,进到屋子里了。”

    在魔力视野中一条黑线从花园的出口探出,转过一个弯后,直指他们面前的屋子。

    而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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