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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装备人员匹配都远胜己方人员的苏然,格朗琴和桑多喀雅表情很苦涩。苏晚霞见湘南这些人都被当成“俘虏”一般集中在一间屋子里,周围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私募雇佣兵,当时就有些不高兴了。

    “姑姑,你这是干嘛呀?他们又没拿我怎么样?”

    苏然没理他,直接播放了一段录音。

    ……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强行拖他下水!”听声音应该是格朗琴。

    “拖他下水?不行的!他虽然是苏澈的嫡长子,可他很早之前就被苏家连同其母亲一块赶出去了,你真以为苏澈会为了这么个儿子付出那么多代价?”反对格朗琴的声音有些陌生。

    “那你说怎么办?母亲大人说了,我们最后的机会就在苏家身上,如果我们自己争取不到,就只能等死。”格朗琴也很苦恼。

    “哎……可是……我觉得不行,把我们的痛苦强加在一个无辜者身上,这件事怎么说都不行。”那个陌生声音态度很坚决。

    可这时……另一个声音出现了。

    “那把痛苦强加给我们的人呢……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就没想过吗?”是桑多喀雅。

    陌生声音沉默了一会说道:“也许我们可以先骗骗他,看看他的反应,但不能真的就把异化细胞植入他的脊柱,这等于是在杀人。”

    “在一个人和我们所有人之间做选择?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桑多喀雅好像已经有些歇斯底里的味道了。

    面对死亡,桑多喀雅放弃了最后的坚守。

    格朗琴没有再说话。

    陌生人的声音又说道:“生命如果真的可以这么等价交换,那我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决定……可那样做,和把我们变成怪胎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想复仇,你想保护你的儿子,我能理解……可你不要忘记了,喀雅,曾经也有人帮过我们……或许我们的未来本就应该是这样的,让所有罪恶就在我们这结束吧,放弃吧。”

    哭泣声,叹息声。

    再然后是推门离开的声音。

    ……

    苏晚霞默默的听完,原以为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而且也没有反映出什么不好的讯号。

    但紧跟着,苏晚霞又听到。

    ……

    “我必须那么做!你得帮我!”是桑多喀雅。

    她明显是在恳求她的丈夫。

    “我死可以,但想想我们的孩子……他降生到这世上连一天都没有走出过监禁区,我告诉天使蓝的,草是绿的,地球上还有大海,有各种野生动物又有什么用呢?琴,你得帮我!帮帮我们的孩子!”桑多喀雅几乎是用哭腔说的。

    格朗琴最终下了决心。

    “我们得从长计议……但你放心,喀雅,那是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是我们共同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他有事的,不过植入异化细胞这件事,你不要参与,由我自己一个人负责就好了。”

    ……

    录音到这里结束了。

    苏晚霞表情复杂至极,而房间里坐着的格朗琴和桑多喀雅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脸上有内疚,但更多的痛苦和无奈。

    森悦沉默无言,她看了看苏晚霞,又看向苏然道:“你们准备对我们做什么?直接集中起来销毁掉吗?”

    苏然没回答,而是看向苏晚霞,似乎是准备把决定权交给苏晚霞。

    苏晚霞懂苏然的意思。

    房间里此时聚集着一百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大部分都是孩子。

    他们的年龄最小的还在哥哥姐姐的怀抱里,最大的也不过是少年模样。这些孩子都穿着僧侣的衣服,光着头,感觉起来像是一群小和尚,但实际上……他们没有头发是因为他们长期接受化学药物的治疗的缘故。

    异化的细胞就像扩散失控的癌症细胞已经正在一步步蚕食着他们的身体和意志,化学药物治疗只能减缓,无法根治。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苏晚霞走到格朗琴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格朗琴是个身高一米九五的典型藏族汉子,身材原本很魁梧,但经年累月的煎熬与折磨让他也变成了一个干瘦的可怜人。

    面对苏晚霞的质问,格朗琴没有躲闪,他坦然道:“我确实做了决定,想过用最极端的办法保护我的家人……但异化增生细胞的感染性极低,不是说植入一个人的体内就能随便将一个人变成和我们一样的怪物的……还需要很小心的培植,所以……你要杀我的话,我无话可说,但我的妻子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她不是实施者,我的孩子更不知情,所以,请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苏晚霞眉头微皱,随后轻声一叹:“我稍微懂一点法律常识,按照我国刑法总则的规定,罪刑法定原则是基础,而罪刑法定不能去约束和制裁一个只有罪恶想法却没有实施的人,也就是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你还没来得及,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也不会杀了你,因为在听到这些对话之前,我的想法是尽我所能去帮你们,但看来……你们已经有自己的自救方式了。”

    苏晚霞的话让格朗琴羞愧难当,桑多喀雅见丈夫这般表情,立即起身道:“是我!是我说要这么做的!与他无关!如果我没有提的话,如果我没有拿我们的孩子威胁他的话,他不会这么做的!所以,请您不要责怪他!一切罪过,都是我一人承担!”

    苏晚霞没说话,他退后一步,用一种带有怜悯的冰冷目光审视着眼前这群人。

    听苏澈说起过,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无辜者,只是一群渴望活着,但被欺骗了的可怜人……从他们的行为总结,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其他人似乎看懂了苏晚霞的眼神,他们纷纷起身怒声指责格朗琴的无耻。

    唯有一人默默的坐在人群中一言不发。

    苏然告诉苏晚霞,那个人就是阻止格朗琴和桑多喀雅对苏晚霞行不轨之事的那个声音的主人。

    他应该是这里的医生,因为他穿着白大褂,胸前衣兜里还装着笔和记事本。

    “格朗琴!你这个混蛋!你当初不是告诉我们!要我们认命的吗?让我们不要出去,即使死,也要死在这里!怎么你这家伙却为了自己孩子能活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你还让我们怎么听你胡说八道!”声音最大的是个老者,他指着格朗琴的鼻子气的浑身发抖。

    格朗琴默不作声,他没有去看苏晚霞的眼神,也没有回答老者的质问,就这么默默的承受着。

    桑多喀雅当然会护着自己的丈夫,她把他藏在身后怒声道:“你们呢!你们又如何呢?你们这些人里有很多根本就不是绝症!只不过是想着青春永驻,或者再多活两年!现在好了,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承担后果,我们为你们提供服务,你们却反过来指责我们?!一群混蛋!混蛋!”

    苏然看着可笑,她轻蔑道:“你帮不了他们,这泥潭恶臭难抑,你如果真的跳进去了,怕是要连骨头渣都被吞干净了。”

    苏晚霞默不作声。

    争吵在继续,苏晚霞和苏然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他们只是冷眼旁观,苏晚霞是感觉心灰意冷,而苏然是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这些人值得同情。

    直到,湘南带着两个孩子走过来对苏晚霞说道:“大哥哥……我知道我们做错了事……做错事,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我愿意为我做错的事情负责……但是大哥哥……他们俩,他们出生的时候就携带着这种东西,将来可能活不过十岁就会变成怪物……所以……求求你,求求你尽你所能帮帮他们。”

    湘南的话任谁听了都会为之动容,更何况苏晚霞本就没有真的打算放弃他们。

    只不过苏然仍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没等苏晚霞开口表态就先蹲下身问看着湘南问道:“你当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湘南不愿意说。

    苏然没那么多耐心一点点去开启她的内心,便直截了当的说道:“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故事,我就帮他们,当然,你可千万别撒谎,姐姐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一旁的苏晚霞冷汗都下来了,心说这都什么辈儿啊,叫我哥哥又喊你姐姐的,您这做大人的能不能正经点。

    苏然却不以为然。

    湘南眼中噙着泪,她沉默了一会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可不可以……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去,到那边我就告诉你。”

    苏然点点头:“好啊,反正这边也挺吵的。”说完苏然站起身对手下使了个眼色,并叮嘱道:“让他们吵吵就行了,别让他们真的动起手来。”

    “是。”

    ……

    找了间干净利索的房间,苏然和苏晚霞都在,湘南走哪都带着那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和她是什么关系。

    苏然问道:“他们是你的弟弟妹妹?看起来不像啊?”

    湘南摇摇头:“他们姐弟俩,大的叫霄霄,小的木木,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他们的父母去世前对我很好,所以我一直把他们俩当做亲妹妹和亲弟弟来看待。”

    “哦,所以说,你觉得你对不起他们,就要把他们当做包袱丢给我们咯?”苏然突然笑容一边,说出了一句任谁都没有想到的话语。

    湘南脸色一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然的话。

    苏晚霞更是在一旁惊讶不已,他试图说点什么,但还没有开口,就见苏然冲他一摆手道:“你先别说话,我和她还没聊完呢。”

    湘南眼睛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说吧,你自己是怎么回事?你父母是谁?”

    湘南不说话,大概是被苏然那具“无情”的回答给震慑到了。

    苏然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她虽然也没做过坏事,却从不做无谓的好事。就像现在这样,苏晚霞想着不能见死不救,可苏然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当然,苏然也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有些事不是纯靠善心就能解决的,否则这社会哪还有这么多问题呢。

    “说啊,我给你……额……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后我就准备走了,至于你们未来怎么样……我觉得交给公安部门处理会更好一些。”苏然还是和过去一样,处理问题的时候从不讲什么情面和道义。

    “公安?!”湘南震惊道:“大姐姐,你不会真的通知了公安部门吧?”

    苏然没有隐瞒:“当然了,你以为你们可以随便在拉萨城区横冲直撞而不用付出代价?你们以为在市区安排狙击手枪杀我们苏家的人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告诉你,虽然你还是个孩子,但也要知道,成年人要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承担责任和后果。”

    湘南不敢言语了。

    苏晚霞知道苏然的脾气,这个时候他开口还不如干脆装作什么都听不见。在苏家,苏晚霞最害怕两个人,一个是苏晋安,另一个就是苏然。

    “怕”苏晋安,是因为这位长辈实在是太了不得了,苏晚霞在他面前总觉得自惭形秽。

    “怕”苏然,无非就是苏然远比苏澈和薛一柠更懂得如何让孩子听话守规矩,苏晚霞现在积累的那些好习惯大都是苏然的功劳。

    湘南听明白了,也认清楚了这个大姐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便轻声道:“我的父亲母亲……原本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和执行总监,他们手里各自掌握着公司30%和20%的股份,两人的个人资产加起来超过七十亿,称得上是世界最顶流的精英夫妻档之一……然而,在我出生的前一年,我爸爸查出了胃癌晚期,母亲为了给他治病,几乎寻遍了全世界所有癌症领域的专家……直到有一个组织主动找上他们,说只要他们愿意以低价出让手中股份的70%,他们就会为我爸爸治病……但他们却没有告诉他们,代价就是他们的孩子会受不可控的遗传因素影响而有极高的几率变成怪物……直到我九岁那年,我开始出现一些不正常的现象……持续的亢奋,体温异常……再然后……再然后……”

    湘南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然盯着她问道:“你父母亲分别叫什么?”

    湘南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爸爸叫方大东,母亲叫凌玉爱。”

    “方大东……凌玉爱……唔……宛宁通讯的神仙眷侣啊。”苏然很快就从苏家内部档案库查到了他们的信息。

    不过档案却没有显示他们有孩子。

    “方大东死于车祸,凌玉爱死于心肌梗死……两人一前一后双双离世,死后宛宁通讯就被一个新加坡人给接手了,这个人叫万希,你认识他吗?”苏然问湘南。

    湘南摇摇头:“不认识,不过也许见过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然把照片给她看了。

    湘南顿时脸色一变,变得很苍白,甚至有些慌乱。

    苏晚霞都看得真切,就更别说苏然了。

    “这下认出来了?”

    湘南想否认,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唔,看样子他应该没少去你家啊。”

    湘南不说话。

    “好了……我大概明白了,你母亲当初为了给你父亲治病接受了一群神秘人的帮助,代价就是你,是吗?”

    湘南点点头。

    “但后来你父亲还是死了,甚至还搭上了你母亲的性命,这是怎么回事?你父亲真的是出车祸意外死亡?你母亲也是死于突发性的心脏病?”苏然问。

    湘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支支吾吾的,很是犹豫。

    苏晚霞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道:“姑姑,你就别为难她了,我估计她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苏然意味深长的看了苏晚霞一眼后缓缓起身道:“你说的对,她不清楚,你清楚?”

    苏晚霞顿时尴尬,他嘴角抽搐道:“我……我也不清楚啊。”

    “但看你的样子,你似乎很想拉动苏家的力量介入进来帮他们啊?”苏然是最清楚苏晚霞想法的。

    苏晚霞小时候就极富爱心,不但喜欢小动物,而且小小年纪就申请了少年志愿者服务,专门去社会福利院陪老人说话,逗他们开心。

    这是好事,苏然从没有因为苏晚霞心地善良而责怪过他。

    可人不能单纯的靠善良行走世间,尤其是苏晚霞的身份极为特殊,他是苏澈的儿子,也是苏澈的长子。

    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苏家肯定是要交到苏晚霞手上的,而如果苏晚霞到那会还像现在这样全凭着一腔热忱和单纯的善良做事,那将会成为苏家的噩梦。

    苏晚霞沉默了一会后说道:“姑姑,我不是因为单纯想要救他们,而是这件事或许是一个口子,只要我们把它撕开了,说不定很多隐藏在黑暗下的真相都会呈现出来,难道你不觉得这对社会来说是件大好事吗?”

    苏然闻言却立马回答道:“我不这认为,可能也就你自己这么认为。”

    苏晚霞愕然。

    苏然跟着就说到:“你真以为你在为民除害呢?晚霞,好好动动你的小脑袋瓜,多权衡权衡这么做的利弊得失!不要以为今年姑姑来阻止你是因为怕你把苏家牵扯进来,坏了苏家的前程!而是有些事如果不挑明,或许对所有人都更有好处,挑明了,反而会引发社会动荡,你就没想过后果吗?”

    苏晚霞听完这番话有些气愤:“那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难道和这些罪恶的人和事做斗争反倒是我们这些人的错了?难道说,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怪物,这种尤为人伦道德的丑事就只能被掩盖,原因无他,因为激怒了那些坏人,我们承担不起社会风险?姑姑,我确实想的不够多,但我也很庆幸自己想的没有那么多,因为如果真的都按照那种思路去理解和处理问题的话,这世界就永远浑浑噩噩,到最后塔倒了,人们只会短暂的难过,跟着继续再建起高塔,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有何意义,仍是个未解之谜,做人不该是这样的!这个世界也不该是这样的!”

    苏然沉默了,她没想到苏晚霞会直接反驳她,而且态度坚决。

    湘南和两个孩子默默的看着二人,不知道他们在争论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必须这么做是吗?”苏然又问道。

    苏晚霞说完这些话之后还是有些犹豫的,但很短暂,他点头道:“嗯。”

    苏然乐了,不是不屑一顾的笑容,而是略有些无奈的笑容,她拍了拍苏晚霞的肩膀道:“小伙子长大了,都敢和姑姑叫板了。”

    苏晚霞有些委屈,心说:‘难道不是您先吓唬我的吗?’

    见苏晚霞这幅表情,苏然犹豫了一下后对湘南道:“你也别在这诉苦水了,我这个大你许多的大人只能给你两个字的口头允诺——‘尽力’,至于其他的……别报什么太大希望。”

    湘南还是第一次接触像苏然这样的大人。

    但莫名的,湘南一点也不觉得苏然是个坏人,相反,她很崇拜苏然的洒脱。

    苏晚霞闻言喜道:“姑姑,你果然还是愿意帮我的。”

    苏然白了他一眼道:“这事我能做主吗?还不是你们爷俩‘沆瀣一气’,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总爱管些破事……我都纳闷了,这世上好人千千万,怎么就你们爷俩最有个性呢?”

    苏晚霞嘿嘿的笑了,他知道苏然说这话的意思多半是不会再阻挠苏晚霞的“意气用事”了。

    湘南有点搞不清状况。

    苏然对她说道:“行了,小丫头,别跟那蹲着了,带上你弟弟妹妹,咱们回去找你们家大人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吧。”

    ……

    争吵早就停止了,不过不是因为双方达成了相互的谅解,而是因为格朗琴用一种比较极短的方式调和彼此之间的芥蒂——自杀。

    当然,格朗琴没死成。

    苏家的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任由他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然带着苏晚霞和湘南几个回来后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只是微微惊讶后就说道:“正好,让大夫给他好好瞧瞧,研究一下这种异化细胞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要让他到处乱走了。”

    桑多喀雅闻言还以为苏然要拿格朗琴当研究标本,当时就要发疯。

    好在苏然紧跟着就说道:“你也去,你们夫妻俩带上你们的孩子今晚就离开拉萨,不过不是去苏州,而是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到了那边后自然会有人安排你们的食宿,代价嘛……就是你们得配合研究工作,配合的好,说不定你们可以成为第一批被治愈的患者。”

    桑多喀雅愣住了,她有点看不懂眼前的女人了。

    一开始桑多喀雅以为她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苏然绝非什么坏人,她只是没有那么多泛滥的爱心和同情心罢了,当然真要让她做好事,她也会全力以赴。

    “那我们呢?”听说格朗琴和桑多喀雅有可能会成为第一批被治愈的患者,其他人着急了,不过不包含孩子。

    苏然看着他们,然后淡淡的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安排苏家的人过来对你们进行全面的行为观察和认知观念分析,结果呈现良好的人可以参与接下来的行动,并且获得相应的回报,当然也可以更有希望更早治愈自己,至于那些呈现很差的人,对不起,我这个人懒得去逐一的分析,所以只能委屈你们继续呆在这里,但要受到全面的监管,一旦由异动,我保证,看管你们的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死手,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愕然。

    但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大家也只能认命。

    这些人里,苏晚霞唯一认识的就只有那天昨天白天大闹拉萨市区的三人之一的森悦了,这姑娘从始至终就没参与到任何纷争里,被拿走外骨骼和武器后,变得文静了许多。

    苏然也注意到了她,便问苏晚霞:“怎么?看上她了?”

    苏晚霞一愣,立马摆手道:“哪有!姑姑你想啥呢!”

    苏然微微一笑:“看上也没什么,你老爸都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你这么年轻,多接触几个女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还能成长的更快。”

    苏晚霞听完这让人震惊的发言后当时就竖起大拇指冲苏然道:“厉害啊!姑姑!我要是有你半点风采,那我其实早就已经左拥右抱了?”

    苏然啐了他一口后嗔怪道:“你少来,跟你开玩笑的还听不出来。”

    苏晚霞嘿嘿的装傻。

    森悦注意到了这姑侄二人的有说有笑,她起身走过来道:“那个……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帮我们?”

    苏然看了她一眼道:“你叫什么?”

    “森悦。”

    “姓森?”

    森悦摇摇头:“姓甄,不过我不想用这个姓氏,所以就叫我森悦好了。”

    苏然微微皱眉也没有细问:“那好吧……森悦是吧。”

    “嗯。”

    “首先呢,你要搞清楚一个事实,不是我们怎么帮你,而是你们要怎么帮你们自己,顺带还要想想怎么帮我们。”苏然可不会在任何场合吃亏,听说过去苏晋安让苏然担任苏氏企业投资经营部总经理一职的时候,所有当时打算和苏家合作的商业巨头都悲呼不已。

    森悦没听明白:“帮我们自己?还要帮你们?”

    “对啊,你以为我们苏家是什么?大善人开的舍粥铺子吗?我们是生意人好吗!所以没有利益的事情我们是不会做的。”苏然在这一点上从不含糊,更不会因为苏晚霞的缘故就放弃这条基本原则。

    苏晚霞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没说话。

    森悦皱眉道:“那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什么都没得到?你们却还要利用我们?”

    苏晚霞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可惜了,模样不错,听说身手也还可以,就是脑袋不太灵光,这样吧……我这个人呢很讨厌和比我笨太多的人聊天,所以你不如找一个你认为很聪明的人来和我谈,我也正好把我们苏家的态度和想法说给你们听,你们要是愿意呢,咱们的合作就算是开始了,要是不愿意呢,我带走晚霞,你们继续留在这,就当无事发生,不过……我很难保证公安人员会不会顺着某条线找到你们。”

    听到这样一番近乎带有威胁性的言语,森悦知道遇到特别棘手的人物了,她也不反驳,便气鼓鼓的回去找“聪明人”了。

    不一会,坐在人群中全程保持闭目养神姿态的那位研究人员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苏晚霞早就注意到他了,他似乎也悄悄的打量过苏晚霞。

    所以一见面,他就说道:“像。”

    苏晚霞愣了一下:“像?”

    “如果不是看的仔细,但从背后和侧面,你确实和苏澈先生太像了。”中年男人说道。

    苏晚霞尴尬一笑:“哦……这样啊……那个……请问您贵姓?”

    中年男人答道:“免贵姓周,单名一个泉水的泉字,是这里的一名医生兼生物学研究人员。”

    苏晚霞点点头:“哦,周教授您好,我叫苏晚霞。”

    周泉点点头:“我知道你的名字,也和你父亲认识,只不过没机会接触到苏家更多的人,所以可能苏然小姐对我不是太熟悉。”

    苏然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邋遢的周泉道:“你在这呆多久了?”

    周泉想了想后质朴的笑了笑:“大概得有七八年了。”

    “七八年了?这么久了吗?这地方什么时候存在的?”

    “也是在七八年前吧,其实我是最早来到这的一批人,当时这里的环境比现在还要糟糕,是一些有钱的金主悄悄的在帮着我们才有了现在的气象。”周泉回忆起过去略有些感慨。

    “唔……那这些年你的研究成果如何?搞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苏然直入正题,利落的就抓向要点。

    周泉有些尴尬的扶了扶眼镜道:“成果吗……不能说没有,但确实很少……我在这主要是负责给这里的病人提供化学医疗服务,帮助他们减轻痛苦和意识丧失后的痛苦状态,当然……就目前的结果看,化学医疗服务方面我勉强还做得来,但其他方面,我只能说,至今毫无进展。”

    苏然好像明白了,她点了点头,然后瞥了眼远处对自己眼神不善的森悦道:“是这样啊,周大夫,我呢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找回我们苏家的宝贝,也就是这个傻大个,所以就没考虑更多的事情,但现在,你应该也听到了,也看出来了,我们家晚霞想帮你们,而且态度坚决……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再加上做的事也不是什么坏事,所以我个人也是乐意去帮他的,不过呢,这具体怎么帮,和一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的细节,咱们得提前说好,否则闹得不愉快,好事办成了坏事就不好了,你说对吗?”

    周泉点点头,笑着道:“对对对,您说的在理。”

    “那行,刚才呢,那个叫森悦的丫头问我,说我们要怎么帮他们,我呢就告诉她,不是我们帮你们,而是你们帮你们自己,顺带着还要想想怎么帮我们,这句话您能听明白吗?”苏然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周泉稍稍思量了一番后点点头:“能够理解,能够理解,我们也愿意配合,只不过……苏女士应该也看出来了,这里除却老幼妇孺和一些已经不能再被放出去的患者以外,真正能动起来,当个人使唤的不足二十个,这二十人如果再按您之前的标准,我估计能被您入眼的也就五六个的样子,所以……我不是太确定我们是否有能力帮到您和您背后的苏家。”

    苏然笑了:“那要看怎么帮了,如果说让你们穿上外骨骼去向把你们整的这么惨的那群人复仇,我估计你们还没走出拉萨就得被围剿了,但如果是让你们示弱于人,我觉得你们的人反而是更有大作为,事情也就好办了。”

    周泉看着憔悴,但那一双眸子一直闪着光,他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然后问苏然:“所以……苏小姐打算怎么做?”

    苏然神秘一笑:“您先答应下来,等人员定了咱们再详谈。”

    周泉明白了,微微点头:“好。”

    ……

    一周后,苏晚霞站在纳木错湖边,望着茫茫湖水发起呆来。

    纳木错湖,西藏第二大湖,也是中国第三大的咸水湖,平均海拔4718米,形似长方形,面积约1920平方公里。

    纳木错在藏语中的全称为“纳木措普摩”,意为富裕天湖(天湖、灵湖或神湖),在蒙古语中又称“腾格里诺尔”,同样意为“天湖”。

    之所以称它为天湖,是因为这篇美丽的湖泊就像是蓝天降到了地面,故称“天湖”。纳木错还是西藏的“三大圣湖”之一,也是古象雄佛法雍仲苯教的第一神户,在雍仲苯教的经典记载中“纳木错有七十二个圣地”。另还有一些传说称纳木错是占卜吉凶祸福的圣湖,如果有人能登上湖边的山丘,即可见到湖中的灵异现象,因此,过去这里常作为佛教进行圆光卜的场所。

    结合以上资料,苏晚霞不难发现,纳木错确实是一处美丽而又神秘的地方。

    只是这里的面积的确大的惊人,要想在这附近找到被人为刻意掩藏起来的秘密,除开机缘,真的有可能是大海捞针之旅。

    “四十年前,第一支丰碑小队来到这里的时候,整片湖泊都被封冻起来了,很多人倒在了点燃‘烽火’的路上,后来,冰雪消融,有人曾在这片湖泊上看到很多人在前行,就像是他们的人虽然已经死了,可他们的意志和灵魂仍在前进一样,以前还有专门的节目报道过呢。”当地的藏民向苏晚霞介绍道。

    他叫信日阿帕,是纳木错风景区的一名工作人员,祖上是带都在纳木错附近的草场生活,只是到了信日阿帕这一代他们早就忘记了驱赶牛羊追逐寻找水草丰美之地的游牧生活,变得和沿海平原地区的人一样,住进了钢铁和混凝土打造的房子,变成了定居的藏民。

    不过信日阿帕每年都要作为纳木错原始生态观测员徒步环绕纳木错走上至少十圈,所以苏晚霞来到这稍稍打听了一下后就觉得这个信日阿帕就极有可能是他的命中的贵人。

    信日阿帕今年三十岁,刚结婚,还没有孩子。

    老婆不是藏族人,而是一个从新美联归国回来的江南姑娘,听说长得很漂亮,但苏晚霞见到信日阿帕的时候是在纳木错湖边,所以未能有幸得见。

    “那你这些年环绕纳木错做生态观察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的现象或者一些人为建设过留下的痕迹?”苏晚霞也不和信日阿帕废话,直入正题。

    信日阿帕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苏家的人来找他问一些问题,但他在纳木错工作了近十年也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只是偶尔会感觉湖水的颜色会变得很深很深,就像是蓝色的天空阴云密布一样,而通常那时候的天空是万里无云的,不过只要信日阿帕走远一些,再看纳木错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消失,所以信日阿帕只是一句话带过。

    苏晚霞听得很仔细,他皱眉问道:“你刚才说,曾经注意到湖水变黑是吗?”

    “应该是错觉吧,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这可能是纳木错地下的地质活动引起的,属于正常现象。”信日阿帕说道。

    苏晚霞却不这么认为,他现在哪怕是一点点的线索也要追寻,就更别说像这种很明显的异常了。

    “那你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点吗?”

    信日阿帕摇摇头:“我不是很确定时间和地点了,因为并不是固定在某个季节的,这我可以肯定,但你要说让我记住时间和地点……我确实帮不了你。”

    苏晚霞顿时感到很泄气。

    就在苏晚霞觉得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老熟人离着老远就冲他挥起了手,苏晚霞瞧见后不由自主的笑意涌上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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