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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宸从废墟堆里翻出一根木棍,拿来当做拐杖,艰难地往长街的尽头走去。

    他的长袍已被鲜血浸透,此刻披着凌乱的头发,行走在夜空下,当真形如鬼魅。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感觉到双腿越发沉重,这街道仿佛没有尽头似的。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鼻子中突然闻到了一股湿冷之气。

    抬头望去,一条蜿蜒的水渠已横在眼前,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凭着最后一点模糊的意识,加紧往前走去。忽然一个踉跄,他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一头栽进水中。

    一股熟悉的气息登时漫布全身,周围似有无数道细流直往他肌肤里钻去,给那疲惫不堪的身子不断地增添着生气。大量失血导致的不良症状,正逐渐淡去。

    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之感遍布全身,他快活得直想喊出声来,惬意地伸了伸四肢,缓缓沉入水底。他便贴着水底的淤泥,顺着水流往前滑去。

    转过几个弯,水流突然一变,汇入了一条通向郊外的宽大主渠。

    他虽在水中,心里却是一片清朗,触觉和意识敏锐异常。他感觉到了水里的鱼虾就在身边游动,岸上的虫鸟鸣叫之声正清楚地传入耳中。

    不知不觉地便到了一座石桥下面,有此遮蔽,他缓缓浮出水面,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经过在水中的这一阵调息,伤势已见好转,接下来就要慢慢调养才行了。

    他试着提了一下真气,发现功力竟已恢复了五成。欣喜之下正要继续潜行,岸上蓦地传来一阵衣袂破空之声,他心中一凛,赶紧潜入水中。

    岸上的破空之声越来越近,似乎已到了石桥上面,之后便再无声息。过了片刻,远处又传来一阵破空声,亦往石桥这边而来。

    一个沧桑的声音忽地在桥上响起:“属下参见主公。”

    “你果然准时,我没有看错你。”这是另一个低沉的声音。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有所差遣,属下岂敢怠慢。”

    另一人笑道:“做事上心,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我们能有今日的实力,你的功劳最大,你说我该拿什么来奖励你呢?”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对我的器重,就是最大的恩赐。”

    那人哈哈一笑:“你的功劳我都记在心上。帮我好好培育那个还未成器的小子罢,你的付出会有回报的。封侯拜相,光耀门庭,那是迟早的事。”

    沧桑的声音十分激动:“谢主公。属下定当全心全意,辅佐少主。”

    低沉的声音又道:“其实,我一直将你当做家中的亲人看待,以后没人的时候,一切礼数都免了,你我平辈论交便是。”

    沧桑的声音道:“属下不敢。主公面前,岂可失了礼数?”

    那人叹道:“你呀,就是这么固执。”

    刘宸心中一惊,这两人明明是江湖中人,却在想着谋取天下?这野心也忒大了些。转念又想,可能是边陲的小部族,想要建立一个小王国罢了,这样的事,多了去了。

    仔细一想又觉不对,这“封侯拜相”四字却又如何解释?边陲的蛮夷部落多半没有这样的官爵。还有,两人的中土话非常纯正,绝没有半点外族人的口音。

    那人口中的“少主”又会是谁呢?他心中好奇,便继续听下去。

    低沉的声音忽道:“我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放心,一切妥当,一共带了四组人出来。”

    低沉的声音道:“才二十人,是否足够?那小子比我们想象中厉害得多,先前的楼烦十八寇几乎全军覆没,只逃走一个半死不活的兰环胥。”

    刘宸听到这里,当真大吃一惊,直觉告诉他,桥上那人口中所说的楼烦十八寇便是在十里街与他恶战的那十八人,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与那十八人非常吻合。

    他突然心生警兆,当下收紧毛孔,沉往水底。一道人影倏地来到桥下,四处张望了一阵之后,眼睛又往水面凝视了许久,确信没有异状了这才回到桥上。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有什么不对劲吗?”

    低沉的声音道:“可能是我多心了,刚才似乎觉得附近藏有外人。”

    刘宸不由脊骨发凉,他心道:“我刚才听到‘楼烦十八寇’五字,一时心灵失守,便将气息外露,差点坏了大事。对方好灵敏的耳目。”

    沧桑的声音道:“主公放心,这二十人的武功,都是我精心调教的,我自认都应付不了他们五人联手。”另一人喜道:“很好,我为你记上一功。”

    沧桑的声音道:“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话锋一转,又道:“怎么楼烦十八寇会败得这么惨?匈奴人这下会不会反悔?”

    桥上传来一声冷笑,低沉的声音道:“我并不看好匈奴人,因为他们没脑子,之所以选择与他们合作,也是因为他们没脑子。”

    二人失声坏笑。

    低沉的声音又道:“我刚从十里街那边过来的,十七具尸体都在那里躺着。不过据兰环胥说,那小子伤势极重,很难逃远了。”

    沧桑的声音道:“会不会是兰环胥为了推卸责任,在胡说八道?”

    低沉的声音道:“应该不会。那小子留下的血迹一路都有,一直滴到了长街尽头的水渠边,可能有人用小船将他接走了。真奇怪,会是什么人呢?”

    沧桑的声音道:“这就好办了,对方既然身受重伤,一时半刻便也逃不远。主公尽管放心,这事就交给属下去办罢,属下立刻派人重点沿水路追踪。”

    他想了想,又道:“另外,为了以防万一,我亲自带领一组人往陆路追踪。”

    低沉的声音笑道:“很好,你办事,我放心。记住,绝不能让他回到大雪山。”沧桑的声音道:“属下定不辱命。”

    破空声起,两道人影分往两个方向慢慢远去。

    刘宸越发吃惊,心道:“还好老天有眼,让我听到了此二人的谈话,否则我多半会沿着水路前去荥阳,如此必将凶多吉少。”

    他当下爬上岸来,往城郊的密林中奔去。

    此时,天已蒙蒙亮,林中却是异常寂静。他低头思索了一阵,自语道:“敌人知道我是在城北的水渠失踪的,目前的搜索重点应该在城北一带,如果现在急着北上,撞上他们的可能性会很大,不如先往东走一段路再折而向北。”

    荥阳在小长安的东北方向,这样也没绕多少路,不过却稳当多了,即使被敌人撞上,也容易脱身,因为对方的搜索重点不在那里。

    想通了这点,他便沿着城郊的密林,往东而去。

    新野城,北门马市,一名头戴斗笠的江湖客正在挑选马匹。此人身后背一根黑布紧裹的细长之物,一双星目犀利有神,眼角余光不时注意着街道周围。

    他很快挑中了一匹枣红骏马,爽快地付了一锭银子,正要离开时,街道上蓦地窜出一名年轻后生,拉住他道:“原来你在这里买马,我家公子找你半天了。”

    这买马之人正是刘縯,他甩掉宛城的追敌之后,便径直南下,到了新野。眼下拉住他的后生,正是跟着他闯荡江湖的一名生死之交,叫朱祐,是舂陵刘氏的姻亲。

    他顺着朱祐的话道:“让大家久等了,我这就过去。”

    朱祐突然压低声音道:“大伙已经安全撤离,这会差不多快到寨中了。蔡少公让我们几名弟兄在新野城各处等你的消息,这下终于放心了。”

    刘縯道:“谢兄弟他们呢?是否已经脱身了?”朱祐道:“他们昨晚闯过了小长安的水关之后便一路南下,早已过了新野,现在怕是快到襄水了。”

    刘縯笑道:“云梦泽谢家的后人果然本事不小。”朱祐道:“可不是么?可惜的是谢家的人一走,我们在南阳就少了一只奇兵了。”

    刘縯道:“这个……以后再想办法。如果这次没有谢兄弟的帮忙,我义弟他们很难摆脱官军的追击。对了,我谢兄弟现在是什么打算?”

    朱祐道:“谢坞主派人带了两个消息。他准备到了襄水之后便溯江而上,暂时藏身于众多支流当中,等到了明年暖夏时节,大量商船北上,再找机会混往宛城一带。”

    刘縯喜道:“好主意。另一个消息呢?”朱祐笑道:“昭凌公子临走时送了谢坞主一包财物,是从宛城的秘库中取出来的。谢坞主想拿出一半分给山寨。”

    刘縯摆手道:“这个不用了,既然是我义弟送他的,便是他的东西。山寨的开销一直有些吃紧,我从来都没有给他补充过战船和物资,多亏我义弟替我做了件美事。”

    朱祐点点头,似乎还有话说,但欲言又止,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縯没大留意,自顾自地道:“太好了,事情都已办妥,赶紧回山寨罢。”

    朱祐满脸愁苦之色,嗫嚅道:“我们先去酒楼见一个人。”

    刘縯奇道:“见什么人?”

    朱祐支支吾吾,竟不敢接话,只一个劲地苦笑着。刘縯急道:“你快说,究竟有什么事情?再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可要生气了。”

    朱祐道:“伯升哥,先说好了,你听了可不要生气啊。”

    刘縯道:“好,好。你快讲。”

    朱祐如释重负,这才神神秘秘地道:“是孝孙哥来了,他在酒楼遇见了我。”

    刘縯失声道:“刘嘉?他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和刘玄在江南做生意吗?”

    朱祐道:“他与刘玄闹翻了,一个人回来的。”

    刘縯笑道:“我当时就劝过孝孙,刘玄此人生性多疑,向无主见,与他一起做事岂不自寻烦恼?等等……你不会将我们的事情全说出来了罢?”

    朱祐有些尴尬,哂道:“孝孙哥逼问得紧……我又嘴笨,你是知道的……”

    刘縯叹道:“知道就知道罢,我的事终究瞒不过他的。”

    朱祐接着道:“孝孙哥知道你将要路过新野,因此在城中的客栈等你。”

    刘縯立觉不妙,问道:“等我做什么?”朱祐道:“等你一起回家啊,剩下的事你自己问孝孙哥罢。”刘縯苦笑一声,随着朱祐往客栈而去。

    二人来到客栈,径往楼上走去。刘縯走到一间客房门前,轻轻敲了敲。

    里面一人沉声道:“是谁?”刘縯听出是刘嘉的声音,他坏笑一下,将声音聚成一线送往屋内:“蔡阳刘伯升求见。”

    房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位英武的浓眉大汉,此人手提一把巨剑,身穿一件宽袍,魁梧而又不失儒雅,和蔼的笑容带着几分淳厚。他一把抱住刘縯,大喜道:“伯升哥,果真是你。哈哈……好久不见了,快进屋里说话。”

    刘縯攀着他肩膀进到屋内,二人坐了下来,朱祐则立于刘縯身后。

    这浓眉大汉正是刘嘉,他刚一坐下就道:“伯升哥,你太不够意思了,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干大事,也不叫上兄弟我?”

    刘縯忙道:“打住,这个以后再说。我先问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刘嘉一拍脑门,惊道:“哎呀,差点忘了正事。是这样的,咱二弟前些日子专门到江南找我,说文叔半个月前突然不见了,到现在也没个影。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文叔的任何消息,情急之下便来找我帮忙寻找。”

    刘縯脸上一红,道:“有没有去新野二姐夫家瞧瞧?”刘嘉道:“去了,二姐说文叔最近没去她那里。”刘縯道:“这就奇怪了,他能去哪呢?”

    刘嘉道:“我正好和刘玄闹翻了,便随着咱二弟一道回了舂陵。谁知刚到家里,族中又出了一件大事。”说着喝了一大口茶。

    刘縯急道:“什么大事?”

    “你还记得樊兴吗?”

    “当然记得,他的货运生意还是我舅舅一手扶植起来的哩。”

    “这自然还有你的一份功劳,樊兴的那点班底,大多是你从族内召去的。”

    “你说的大事,与这有关?”

    “正是。就在几日前,几名族中的兄弟运货到樊城,准备在汉水装船南下时,南郡人秦丰却带着人前来作梗,还打伤了人。大家都希望我们兄弟几人前去主持大局。”

    刘縯一拍茶案,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他一个南郡人,竟然欺负到南阳来了。邓城的官寺也真是的,外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也不出面管管?”

    刘嘉道:“秦丰势大,临县的官寺都很怕他。听说此人不但颇有学问且善于交际,常与一群江湖好事之徒称兄道弟,襄阳以南的数县之地都有他的势力。”

    “他突然找我们的麻烦作甚?”

    “眼见樊城即将成为第二个小长安,他因此眼红,想要分一杯羹。”

    “具体怎么回事?”

    “秦丰已与襄阳的官寺串通一气,想要插手樊城的货运。那日,他带了几人前来渡口挑事,双方言语不和,便起了冲突。”

    刘縯冷哼一声,旋即和颜道:“樊城的事我知道了,回去再慢慢商议,咱先理一理三弟的事。你不是说正在找他吗?却又怎的到了这里?”

    刘嘉叹道:“我后来打听到文叔去过圣火庙会,有人在那里见到过他。听说就在庙会当天,那里发生了一场非常惨烈的江湖恶斗,死伤了很多人,我越想越怕,总不能把这么个消息带回去罢?便往这边寻来了,想去一探究竟,不料在酒楼遇见了朱祐。”

    说到这里,他突然咧嘴坏笑起来:“在南阳一带,道上流传着一句话,欲找刘伯升先找朱祐,看来这传言不假,哈哈……”

    刘縯哑然失笑,道:“唉,三弟也真是的,越来越胡闹了。”刘嘉道:“还有更胡闹的哩,听说他在混乱当中抱了一位姑娘,后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刘縯为之语塞,一时无地自容,半晌才道:“咱三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罢?是不是人家认错人了?”刘嘉道:“我问了好几人,都说错不了,咱三弟的长相,特别抢眼。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咱三弟可能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应该没干出啥缺德事。”

    刘縯气道:“我上次想给他说门亲事,还被他拒绝了。这下倒好,在外面随便瞅个姑娘便搂搂抱抱了,也不知道对方是否良家女子,是否门当户对?”

    他突然跳了起来:“哎呀,还等什么,赶紧回家瞧瞧去。”

    身后的朱祐忙道:“伯升哥,你不回山寨了?”

    刘縯道:“我现在心烦意乱,无心顾及寨中之事,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再说。你先捎个口信回去,顺道把留在这里的兄弟都带走。”朱祐告辞一声,便下楼去了。

    刘縯和刘嘉赶紧收拾东西,匆匆出了客栈。

    刘宸一路潜踪慢行,此时估摸着已行了三四十里路。

    昨夜那场恶战,他所受外伤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身上伤口不下二十余处,尤其是肋下那处枪伤,经过一阵奔走之后,此时又开始渗血。

    所幸身上的内伤并不严重,只要休息半日,便无大碍。他扶着一棵大树,缓缓坐了下来,从身上撕下一块碎布,将肋下的伤口裹紧。

    忙完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在原地闭目打坐。

    过不多时,他心神俱清,进入了半睡半醒的游离之境,迷糊中似乎感觉到了天地间的能量正往身上聚拢,四肢百骸一阵舒畅。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之前从未有过。就在不久前,第一次释放出天龙真气之后曾有过类似的感觉,不过远不如现在这么清晰。

    不用睁眼,周围的一草一木便都在感觉之中。树下虫鸣,风动林木,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远处两只追逐的野兔,都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景象随着他的意念移动,几可任意而为。他突发奇想,意念往自己身上而去。

    一个正在打坐的身影登时出现在他脑中,如真如幻。

    这个身影怎么与自己那么相似?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再一细看,这不正是自己么?那后背的伤痕十分明显,正是被那大汉甩出的短矛所赐。

    他惊奇地发现,他竟可以看透自己,全身的经脉都一览无余。

    如此疗伤岂不事半功倍?

    他不由心中一喜,当下引着真气往后背那处郁结的经脉冲去。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充盈的真气在体内自然流转,所到之处,暖暖的十分舒服,就连伤口也不那么痛了。

    惊喜之余,他发现体内的经脉似乎又扩张了许多。好像每一次释放天龙真气,体内的经脉便扩张一些,就连修为和灵觉似乎也有所精进。

    经脉的扩张便意味着可以承载更多的真气,这是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机缘。

    但是他也发现了,释放天龙真气的时候,一次比一次凶险。在没有摸清楚控制天龙真气的反噬之力前,绝对不能够再次使用了。

    就在这个奇妙的时刻,他忽然感觉到左后方的一棵大树上,出现了一道矫健的身影。这种虚无而又真实的感觉,令他兴奋得直想大叫一声。

    当他兴奋得心灵失守的时候,那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消失了。

    他站起身来,假装慵懒地往前走去,耳朵却仔细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行了片刻,前面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涤荡的素波伴着潺潺的水声,让人瞧得好不欢悦。刘宸奔了过去,俯身抄起一把清水大饮了几口。

    溪水清凉而甘甜,刘宸发出一声惬意的欢叫。他又捧起水来洗脸,洗了几下,干脆撩开衣襟,拭擦着身上的伤口,还不时发出几声舒爽的叫唤。

    蓦地里,他只觉耳鼓轻轻一震,身后十余丈处发出了一声脚踏枯枝的声音。看来敌人已经放松警惕,越来越靠近了,这是他的第一判断。

    因为有溪水的干扰,刚才的声音是否人为,他还不敢确信,当下闭目深吸一口气,慢慢摒除杂念。果真如他所愿,之前那种奇妙的感觉在脑中忽闪了一下。

    只这一下,便已足够,他清楚感觉到了有一人正躲在身后数丈外的一棵大树上,正注视着自己,试图寻找自己的弱点,发出致命的一击。

    他蓦地冷笑了一下,整个人闪电般往后倒飞而去,眨眼间便已窜出数丈的距离,反手一掌击在身后的大树上。

    树上那人也是了得,见刘宸突然往后飞来便知不妙,当下疾往旁边一棵大树掠去。可是刘宸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那人刚好一足跃起,树干上便猛地传来一股极强的震力。

    那人一足踩了出去,另一足却被震得失去了知觉,人只掠出一半,便斜斜往下坠落,压断了好几根树枝。

    他心中震骇欲绝,想要在半空的树枝上借力荡开,但稍一运气便觉胸口浊闷难当,一口真气硬是提不上来。

    那人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往西北方向逃去,动作依然十分迅捷。

    刘宸绝不给对方任何逃走的机会,他飘身而起追了上去,沉声道:“留下罢。”双掌一提,猛地往前推去。

    他这一招『霸龙引玉』用劲相当巧妙,有前、后两段真气,前段真气刚猛霸道,重在伤敌,后段真气则生出一股牵引之力,可将敌人往回拉扯。

    那人在半空中先被击飞了丈余,接着又如摧残的纸鸢一般坠了回来。刘宸双臂张开,如大鸟般往前扑去,凌厉的杀气锁死对方。

    那人欲逃不能,被激起了本能的血性,猛然抽出腰间的两把短刀拼死反击。

    掌影散去,那人曲着身子跌了出去,口中喷出一团血雾,砰地一声撞上了一棵大树,脑袋耷拉了一下便不动了。

    刘宸低头瞧了一下左臂上的刀伤,喃喃道:“若是对方二十人都有这般身手,前路堪忧啊。”正要离开,北边树林中似乎传来了几下破空之声。

    他心中一凛,疾往东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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