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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却说那洞窟之中人鬼大战,如火如荼。

    那处修士的队伍不断被恶鬼击杀,渐渐地蚕食了立足之地,到得此刻,那百多人的战团已然只剩数十个功法最为高强的高手在搏斗。与此同时,那处也有数百个恶鬼被斩杀,轰然散作狂风灰烬,火星四溅,如接连炸裂的炮弹。但那鬼怪数量众多,前仆后继,攻势丝毫不歇。

    金鹫五人与核心那些修士合为一处,奋勇杀敌,将那恶鬼魔怪不断杀灭挑翻。

    有一个时辰,那处恶鬼的数量已是大为消耗,剩得不过二百余个,而这方修士也只剩了三十二个人。那众人眼见鬼怪数量已经不多,不由得振奋高呼,莫一不是以一当十,杀将出去。

    便在此时,忽地见得那洞顶之上一团紫色的火花悄然绽放,洞中立时神光呼啸,又闻“噼啪”的玄异爆裂声传来。那鬼怪见得,突兀地相互呼唤,如潮水般瞬息退去。众人不知是什么情况,都惊疑不定。

    忽地闻那人群中有人叫道:“这就是那天陨神火!”众人闻言吃惊,登时都骚动起来,个个眼中热切地望着那火花。原本众人为了保命,团结一致,众志成城。但此刻宝物既已出现,又再无恶鬼侵袭,各人贪念起时,人心已然涣散了。

    但却未有人立时去争夺,一来情况未明,不知那火为何突兀地出现在眼前;二来,众人本就不是一条心,只怕自己率先出手,立刻就受到身后其他门派修士的偷袭。是以众人都对那神火垂涎三尺,却未有人敢轻举妄动。

    过了许久,只见那一条大汉终于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纵身而上,手中向头顶伸直,要去摘那“天陨神火”。其他人登时骚乱,有几个慌忙也跟着飞上半空,有一些则在地上御起法宝,向方才还并肩作战的战友劈斩而去。

    登时,那处修士个个动手,不分敌我,内斗在一处。

    只见那处一支红色长枪左摇右摆,如长蛇出洞一般突兀刺来。金鹫道人吃了一惊,慌忙祭出鹰爪刀,“当”一下抵住枪尖,右手急挥,将另一片鹰爪刀旋即斩出去。那枪的主人是个中年男子,见得爪刀急来,慌得收枪,旋而横向一甩,那长枪犹如巨蟒翻身一般急劈而去,竟后发先至,“叮”地一下正中爪刀刀刃,登时二个法宝双双震开。

    金鹫道人眉头一挑,看来敌人竟不简单,左手不歇,一个猛甩,又将左手的爪刀抛出。

    那中年男子方挡开一片爪刀,转瞬又见飞来一片,急抖个枪花,将一招“金蛇狂舞”罩住自身。那爪刀未曾近身,便又被漫天蛇影挑开。斗有一阵,那中年男子旋而使个“蛇龙出海”,将红枪后端重重一推,那枪转瞬飞出,化作一条红鳞毒蛇,张开二条尖长毒牙,呼啸咬来,将金鹫道人上下左右退路尽皆罩住了。

    金鹫吃惊,自忖自家鹰爪刀薄利短小,难以招架那势大力沉的长枪,慌忙急急地腾身飞起,险险地避过枪锋。他因修习鹰搏之功,身法自比之常人要快得多。若是换一个人,只怕难以在这枪下逃得命去。便见金鹫道人腾在半空,旋而倒身急扑而下,手中法诀起处,鹰爪双刀合为一处,也化出金鹰法相,伸开鹰爪,迅捷向那长蛇七寸拿去。

    那中年男子未曾料到金鹫道人身法如此迅速,眼见那鹰爪向自家长枪脖杆上轧来,不及逃避,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长枪枪头虽是锋锐无匹,但枪身却是由木枝制成,以确保柔韧和轻便。他这法宝神枪的枪杆当然不用凡木,而是用铁神木制作,柔韧和硬度自非平凡长枪可比,但也绝难以抵挡金鹫道人这二片鹰爪刀。

    此刻那爪刀扑来,那中年男子回召不及,只闻得“咔嚓”一声,那长枪登时自枪脖处断开。而那枪上龙蛇法相也随之悲惨鸣叫一声,身首异处。那蛇身应声而落,不住扭曲,垂死挣扎;那蛇头兀自飞在空中张口乱咬,向前“噗”地一声狠狠将那处地面石块钉得爆裂崩坏。二者法相散去,但见那落下的蛇身原来是根断裂的枪杆,钉在地上的蛇头便是那闪着寒芒的枪头了。

    金鹫道人冷笑一声,双刀齐出,“砰砰”二下连中那中年汉子胸口,那男子惨叫一声向后摔去,立时面色黑红,七窍流血,已是活不成了。

    金鹫道人不及松气,便又见那流星锤挥动,当头打下,忙又将鹰爪刀迎上……

    那众人自相残杀一阵,场中三十二个幸存者只剩得一十三个,分作四队相互对峙。分别是金鹫道人、方建子方斌子师兄弟、释明心性真二僧;不死宗川崎傲雪、血雀与大山椒鸟三人;二个背着宝剑的剑师;一个撑着油纸伞的少女、一个满头银针的妇人与一个拿着一根骨头大棒的精壮男子。

    那四队人马又彼此攻伐,战得难解难分。

    金鹫五人对的是那撑伞少女三个;不死宗则与二个剑师战在一处。各人修为相当,不多时,但见法宝掠过处,鲜血飞溅,有些便中招挂彩,有些则是与敌人两败俱伤。捂着伤口翻倒在地。

    金鹫道人眼见众人争斗不休,自家腾出空来,忽地向上一窜,径直没入那神火之中。那众人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他抢了先去,都是又惊又怒。但各自受眼前敌人牵制,难以追赶上去。

    方建子方才托大,被那针女一针扎中臂膊,登时热血长流。他情急之下,挥鞭打去,那针女慌忙退避,被打神鞭险险地差些勾中面门。饶是她并未受伤,面上轻纱也给那鞭子勾了去,登时现出真容来,却是个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怪物!

    这厢四人都吃了一惊,心道这原来是个妖怪,只怕那二个同伙也是一样的,连忙举法宝便打,将三个敌人逼得连连后退。

    方建子正狂鞭乱斩,忽地察觉臂上中针之处隐隐酸麻无力,转头查看时,只大吃一惊。原来那创口处一片紫黑,显然那针女的法宝上喂了毒药。他又惊又怒,连忙要运功催逼毒液,但那针女竟不给他喘息之机,御着那二尺半长的花针连连刺来。方建子不得已,只得翻身御打神鞭去架。不多时,头脑之中便愈发地昏昏沉沉,摇摇欲坠。

    其实,那毒药进入人体,主要依靠人身血液传播毒素。人若受毒,当是寻个僻静处静坐,让血液流动缓和些,也使那毒药不那么快速传遍全身,赢得抢救的时机;一旦行动,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快,那毒气也传播得快,加速受毒者伤亡。

    方建子非是不知此理,但是大敌当前,招招欲置自己于死地,那里有空闲静坐阻毒?未几,毒液随着人血迅速传播,急便攻入他心肺头脑,登时脑海中眩晕,支持不住轰然倒地。方斌子与二僧见得都大惊,方斌子连忙将青虹剑架开那针女的长针,将方斌子扶起。只见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中毒之深,已是危在旦夕,不由得哀痛万分,叫道:“师兄!”

    那三个妖怪见得得意地大笑,御着法器又杀上来。

    忽地地见那朵天陨神火迅速熄灭了下去,又闻一声惨叫,只见一条身影自那虚空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就此不动,却不是方才钻入火中的金鹫道人又是谁?众人都以为金鹫道人已得了福缘,不由得都惊恨交加,将他当作众矢之的,各自要上前抢夺。

    那间儿数川崎傲雪与金鹫道人的功法最是高强,此刻金鹫道人生死不明,川崎傲雪没有对手,只联合本门二个圣使,将那二个剑师打得重伤吐血,又转头向三怪与方斌子四人扑来,同样将他几人打翻在地,夺了金鹫道人去了。

    (2)血雀讲罢往事,大山椒鸟心有余悸道:“那天刑厉鬼虽不知是什么来历,但可厉害得紧。”捋起左边袖子,只见他左肘之上一道尺许长的伤疤,虽已愈合,但表面皮肤坑洼扭曲,实难想象当日受伤是如何触目惊心的情景。

    川崎傲雪转头向朱鹮道:“不知奥山圣使提起这刑天厉鬼,是什么意思?”

    朱鹮道:“传说那岛根城是神迹黄泉比坂良旧址,而且我们确也在那洞窟中遭遇了厉鬼,我猜想那或就是地狱入口,若是仔细调查一番,或真能寻到那一株扶桑神树也说不定。”其他人闻言都是一震,旋而个个眼中精光大盛。丹竹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我们应当加紧筹划,进入那火山中再搜查一番!”

    却川崎傲雪道:“这扶桑神树沉入黄泉的事情,毕竟只是传说,不知真假。且那火山底部有数千万厉鬼,当年我辈数千修士入内,都被歼杀殆尽。我族虽也有数千之众,却也不能冒这个险,将眷族修行弟子尽数丧送掉。”

    众人闻言才幡然醒悟。

    川崎傲雪又叹道:“原本以为擒住那金乌神鸟,有希望救活我族中的这段扶桑神木,却不想费尽气力,还是徒劳无功。”向丹竹道:“既是如此,我便去回禀宗主大人了。”拱拱手,带了四圣使出了洞去。

    丹竹见他几人去远了,才暗暗地冷笑一声,心道:“你白白地将这扶桑神木送了我,确是徒劳不错。”小心翼翼地将那神木的新芽捧出,只见那新芽失去了母体与精火滋养,已自萎缩凋敝,其内精气荡然无存。他右手拿起,食指拇指一同轻轻用力,搓成了粉末。

    丹竹负手而立,望着那咕嘟冒泡的灼热岩浆,矗立思索。

    却说杨雁翎被捉已是第八日,心中极是惦念忧心晴子。这一日心烦意乱,愤懑难当,乱嚷乱叫。那走过平台之下的许多不死宗弟子初时有些面面相觑,只是看了几眼,便不理睬他,继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杨雁翎大怒,吼叫喝骂不止。

    却闻石碑之后那个老者叹道:“就算你骂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杨雁翎闻言一窒,忽而又闻那人道:“现在的人当真厉害,老道儿差些着了道。嘿嘿。”

    直到日跌十分,才见川崎傲雪款款迈步上来,道:“雁翎君安好。”

    杨雁翎哼了一声,道:“你把我擒困在此,囚我自由,废我寝食,能好到哪儿去?”川崎傲雪笑脸盈盈,道:“雁翎君息怒,稍安勿躁。”叫道:“来人。”那处慌忙奔上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不死宗弟子,道:“副宗主!”川崎傲雪道:“雁翎君是我千辛万苦请来的贵客,但好似对我的招待并不满意,是否是你怠慢了?”那人闻言冷汗涔涔,慌忙道:“小的一直遵循副宗主的命令,每……每日按时提供粥饭,并不……不敢有一日怠慢!”

    川崎傲雪闻言点头,道:“那便好,你下去罢。”那下人闻言如获大赦,抹了抹额上汗珠,慌忙道:“谢谢副宗主!”行个礼,屁滚尿流地跑下平台。

    川崎傲雪回头,道:“我门中弟子说每日都给雁翎君饭食,并无亏待之处,雁翎君还有何疑问么?”杨雁翎闻言怒极反笑,看着身前比自家矮了二个头的女子,讥讽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将我囚困在此,刀穿琵琶骨,链悬青石碑,毫无道理可言!原来倭奴请客是这幅德行!杨某领教了!”

    川崎傲雪听他如此辱骂自己,也不由得脸色一变,抬手重重一掌扇在杨雁翎面上。这一掌着实不清,立时将他面颊打得高高肿起,口中咕哝一声,流出鲜血来。川崎傲雪怒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无礼!你不过是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杨雁翎脑袋被这一掌打得向右歪转,只是放声大笑不止。川崎傲雪更怒,举掌又要打,忽而似想到了什么一般,住了手,也跟着一块大笑。

    杨雁翎斜睨了她一眼,不知她搞什么名堂,却闻她自顾自地笑了一阵,才道:“我原本是来告诉雁翎君一件大喜事的,瞧我这脑子,怎么给忘了。”见他转过眼去,毫不理会,便继续道:“今日就是上川晴子小姐和京都城主明川大人的大喜日子。晴子小姐本想请雁翎君亲临喜宴,但雁翎君此刻是不太方便了,所以托我送来些喜糖喜糕喜酒,还千叮万嘱一定要我亲自送到雁翎君手上呢!”说罢拍拍手,一个下人便提了个篮子上平台来,放在兀自又惊又呆的杨雁翎面前。

    杨雁翎被困这许久,方才第一次听到晴子的消息,却是关于她与其他人成婚,不由得心头一震。但见川崎傲雪满面鄙夷与不屑的神色,只是以为她在羞辱自己,便有七八分不信。仍旧冷哼转头。

    却见那不死宗的弟子真个提了篮子上来,心上不由咯噔一下。他知这川崎傲雪骄狂自大,绝不会胡扯出这一桩子虚乌有的事情来消遣自己,这时已有五六分相信了。

    川崎傲雪见他面色剧变,鄙夷之色更甚,冷笑一声,向那弟子道:“将雁翎君身上,除了琵琶骨的锁魂钩外,其他锁链除下,让他自己尝尝这喜酒喜糖好吃是不好吃。”那弟子闻言点头,自腰间取下钥匙,“咔”一下将他身上缚的密密麻麻的铁链开开了,又将那篮子端在杨雁翎眼前。

    杨雁翎虽是不全信,但内心其实惊恐着慌,见得除了镣铐,手中恢复了些自由,慌忙上前一把将那遮着篮子的红布掀在一边。但见那篮子之中,端端正正地摆着十数块黑豆糕饼儿,几块饴糖,两样腌制小菜,一净**酒。

    他七手八脚,将那菜品糕点都丢在一边,只见篮子底部有个信封,其上写有“雁翎君拆”四个字,连忙拿起打开了,取出信来看,那趣÷阁迹确是上川晴子的无疑,双手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便见那信上写道:

    “吾昔日为女儿时,自小尚武娇野,从未感受过如君般情义,恩爱相待。这三百多日夜,蒙君疼惜,相敬如宾,是我此生过得最欢乐的日子;与君同看的樱花,是今生我见过最美的花儿。

    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君已有妻,与我在一处,不过是出于怜悯同情。况君修仙路,而我只是一介凡人,终究道途不同。我自知与君难以长久,今已决意下嫁京都城主,以求维护戚戚性命,与家族苟存。

    自此与君诀别,永不再见,再勿挂念。”

    杨雁翎看完,手中剧颤不止,只觉得脑海中一声霹雳,不觉一阵恍惚,摇晃了两下,吐血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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