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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把你哥气死。”任不在终于睁开双眼,一想到董习的样子便扑哧笑道。

    “不,是你气死我哥的。”董莲噘着嘴笑道,自怀中取出布袋放在桌上,调皮的小脑袋晃来晃去,显是得意之极。

    “欺负你哥就这么开心。”

    董莲不解其意道:“是啊。”

    “没有和门派师傅们说吧?”

    “肯定没有,师傅就师傅嘛,干嘛加个门派,那么生疏。”

    “待会帮我代我向师兄请罪,可以吗?”任不在心中还是有些歉意。

    “你是不是男人?”

    “不是。你看我一个弱女子,不帮帮忙吗?”任不在故意学着女人姿态,娇娇气气。

    “呜,我要吐了。”董莲作呕吐状,道:“我哥就在外面树上,自己去。”

    任不在似想起什么,忽然压低声音道:“董妹子。”

    “嗯?”董莲亦是压低了声音。

    “再帮我个忙。”

    “没钱免谈。”说着董莲就转身装作就走。

    “别别别,帮我拿点纸趣÷阁来。传个信呗。”任不在几近谄媚。

    “我不听我不听!”董莲大声说着便跑了出去。任不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便自个儿起来换上原来那套破布衣,青中泛白的衣服倒是几乎洗成了雪白衣衫,血渍也没了,破洞也好好的补了,看起来便似补了补丁的新衣一般。任不在喃喃自语道:“谁要是娶到这么好的姑娘,就偷着乐吧!嗯,淡淡的清香,不是以前熏得香草。”

    董莲正赶回房间,却被董习拦住。

    “干嘛?”

    “任不在叫你做什么?”

    “我凭什么告诉你。”董莲眼色锐利,似要冒出火花。

    “我只是关心你。”

    “哦!你当不在哥是什么人?你以为他会对我不利?”

    “没有。”

    “你们好歹在一起三年了,都没有我了解他。”

    “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那是哪意思?”董莲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乖巧的凑到董习耳边轻轻说道,“你喜欢我,对吧?”似爪挠心,似香入腹。董习习武多年,定力非凡。馨香拂过耳根,便远远退开。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董莲便好似猫玩老鼠般笑道:“一个大男人,喜欢都不敢说。况且父亲收养我不就是为了将来给你...”话未说完便已被董习打断:“不,无论你想和谁在一起,我们都不会反对你的。我作为兄长,只是想普通的关心你。”说完便逃也似的走开,道:“我去看看不在情况如何了。”

    董莲闻声哼哼笑道:“只是让我传个信而已,看你急的。”说完董习早已不见。

    “快去取纸趣÷阁吧。”

    ......

    任不在将书信折好,交于董莲。董莲接过歪头笑道:“不怕我看写的什么吗?”任不在道:“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董莲扎巴扎巴眼睛笑道:“如果是见不得人的一定就不会找我送了,而是找我哥了,是吧?”任不在咧嘴笑道:“我可没有见不得人的。”董莲闻言狡猾一笑,道:“那你几次叫哥传信的时候怎么不叫我,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和公孙师妹?”

    任不在实在头大,心中叹道:“果然不该托这傻妹子。”面上却仍旧笑道:“不说这些了,你再去准备坛十里香。”话未说完董莲已经失声叫道:“十里香好歹也是几十两一坛,是师傅他们用来招待贵客的!”

    “听我说完嘛!”任不在连忙捂住董莲大叫的嘴,低声道,“我那朋友极是有钱,信里写了给你一百两,便不会少你的。”

    “真的?”董莲两眼冒星光。

    “真的。”

    “万一你那朋友没钱或者不给呢?那不行,那你得立个字据,说明欠我一百两。”

    ......

    任不在实在熬不过这妮子。写好字据,便接着补充道:“山下有座破庙知道吧?”

    “知道。”董莲现在心情很好,却不是因为一百两银子。

    “你把十里香放在破庙,打开封口,吧信纸压在酒坛下,远远躲着,等那小子离开再去,他定会留下银子的。我那朋友不缺钱。”

    董莲半信半疑,终于还是缓缓道:“好吧。”说着便带着信纸离开。直奔门派库房,趁着四下没人,偷偷进去。找了半天,最终却是没有找到,无奈只好随便抱了坛酒就走,边走边念道:“都是酒,没什么问题。酒鬼,是不会在意酒水的高低贵贱的。”别看董莲在门派里完全就是个乖乖女模样,鬼精得很,山前山后,左厨右房都摸得清清楚楚。哪里有隐秘的出口或者是暗道,都一清二楚。偸出山门后才开始忖念到:“住在破庙里,还很有钱?不在哥从不骗我的。可是,可是。”心中却有些好奇起来,暗道任不在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清风山并不高峻,却是一处风水宝地,林木茂盛,花草芬芳,虫蛇鸟兽也是生生向荣。自山顶有一处小溪,沿山而下,潺潺流逝,四周生的树木高大茂密,故而纵使烈阳似火,投到泉水间也只是调皮的俏影,在树叶绿草,流水青石上欢快的闪动跳跃。清风山有两条路,一跳足以马车行驶的宽大青石板路,那里阳光虽然热闹了些,却也不会把夏日特有的灼热气闷之感带来。高大的树梢在青石板上印下颤动的烙印,轻轻摆动着身子与林间小鸟嬉戏玩耍。在夏日,这里成了清风剑派上至掌门下至伙食大娘休息之余最爱的活动场所。而另一条路却是偏僻幽静的羊肠小路,不仅没有石板铺成,要说是路却也勉强了些,若非山下山上的人要在山中砍柴,此路倒是早已被野草争去。然而正是这条不成路的路,却刚好与这小溪互相缠绕,一直延至山脚的破庙旁边,溪流才不舍地随着树荫下的小沟远去。

    董莲虽然生的漂亮可爱,衣服也较为考究,却不是娇养之女。修习之时,此处倒是她喜欢独处的地方。在山腰间,有一处不算水潭的水潭,溪水汇聚那里,又从那里触发,溪潭周围是还算平坦的地方,在上面摆着一块石头,便是董莲喜欢坐的地方。当然董莲现在却并不是来这儿玩的。抱着酒坛,小心翼翼的走着。虽然小路有些不平,有些石块青苔,甚是危险,不过只要小心着些,却也能将此当做一乐。呼吸着冷清的空气,随着泉流向下走去,偶尔投下来的阳光晃到眼睛,马上就又逃开,守在那里,等待下一个受害者。行了大概一两刻钟,眼见终于要到山脚,不远处树梢间也窜出破庙一角。董莲望了望,心中好奇更甚。

    “住在破庙里的吗?”董莲自忖道。脚下却并不停歇,到了破庙旁。只见四面断壁残垣,杂草丛生,烈日如瀑布般泻下,将董莲晃得直皱眉。破庙四面留有些空地,没有高林遮蔽,却多了及膝杂草。

    “这儿真的住人吗?”董莲有此一问,小嘴不禁微微一瘪,道:“这地方能住人吗?不在哥啊不在哥,你这朋友九成已经不在这了,我呢,把酒和信放这儿就行了,银子还是直接找你要的好些。”如此嘟哝着抬高腿踩下杂草,绕进破庙,只见破庙里除了不知供奉的谁的半身泥像,就是满屋子的蛛丝,哪里有活人的痕迹。心中笃定了,董莲便将酒坛放在庙外破败的石壁上,远远看来,倒是颇为显眼。下面压着任不在的纸条。心中虽是好奇写了些什么,但是董莲却是至始至终未曾看过。开了泥封,便寻着一不远处,快步奔去,藏身树下,默默的看着。

    “哎,怎么还没来,难不成不在哥那朋友真的不在了。还是说这酒不是十里香,所以引不来这酒鬼?哎,不等了。”董莲在这儿已经蹲伏有近两刻钟,显然已生离意。只是日行云游,不觉又是两刻钟过去了,董莲却还是不耐烦的等在哪里。等了许久却只是等来几只鸟雀在酒坛上驻留一会,和身边不断遭受着蚊虫的骚扰再无其他。饶是定力再好的人也一定早就气呼呼的起身离开了。董莲心中这般气鼓鼓的想着。

    “快两个时辰了,再不来,满了两个时辰,我回去一定要他好看!”

    忽然,自破庙东边袭来一块黑影。要不是在白天,董莲恐怕就要以为自己眼花了呢。便是董莲眼角反应到有黑影时,那黑影便已经横坐墙上,拿着纸条,喝着酒。

    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快到董莲几乎就没有反应的余地。直到那一身黑衣神秘人将纸条一甩继续喝第二口酒时,董莲才突地挑起大声尖叫。

    黑衣人望了过来,董莲迅速的跳出草丛,急急奔来。待到近处看时,才发现这黑衣人年纪大概和任不在一般大小。只是较起任不在,此人身子矮了点,也痩许多,若是站直,恐像一根竹竿。相貌颇为英俊,若是换身行头,定像一世家公子。

    董莲看着他,黑衣人一双黑色的眼睛也好奇的望着她,这双乌黑的眼睛,连同那身黑衣一般,就要将这烈日下的天地都笼罩在黑暗里,但是董莲看来好像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寒意。

    就这般对视了一会,黑衣人又开始举起手边酒坛。董莲楞了一下,怯生生问道:“你是不在哥的朋友?”

    “嗯呜。”黑衣人继续喝着酒,呜哝着,算是回答。

    “你叫什么?我总不能叫你喂吧?”董莲见黑衣人并不可怕,倒是喝酒时却有些可爱,况且又是任不在的朋友,胆子也大了起来。

    “我是任不在朋友,任不在却不是我朋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黑衣人嘟哝着的嘴终于离开酒坛,看着娇生生的姑娘,却是冷淡至极,眼神也瞬间跌入寒冰。董莲目光所触,不禁低下头来,忽然一阵风拂来,长发飘扬。董莲不禁打了个哆嗦,很快又盈盈笑道:“既然是不在哥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我叫董莲,草重明珠落,莲轻玉镜留。这句话还是不在哥说的。你呢?”此时董莲虽然笑脸相迎,心中却早已百万委屈。只觉这黑衣人实在太不近人情,转念想到既然任不在放心董莲送信,想必这黑衣人也不算坏人。

    “我不告诉你。把任不在当朋友的没一个好东西。”

    “不说就不说嘛,我又不稀罕。”董莲积怨已久,此时却是突然爆发,大步冲前,走到黑衣人身前,右手平举,怒道,“信我也送了,银子给我。呆这儿热死人了。”说着便将左手在额上抹着。这儿烈日虽烈,但是四周林茂,自然温度也并不是很高,加之偶尔一阵凉爽清风,董莲虽然等了许久,却还是一滴汗也没出。不然,早就走了。

    “送个信就要百两,你当我是土财主啊?”黑衣人将酒坛一扔,“嘭”声碎地,哪里还有一滴酒水,可是方才董莲明明看见黑衣人只喝了四五口。惊得董莲小嘴圆张,惊呼道:“我的酒呢?”

    “什么你的酒,那是我的酒。”黑衣人白了一眼,却无之前冷漠之意。英俊的脸庞有了些红晕。

    “你羞不羞,那明明是我放的。你方才明明只喝了几口,这大坛酒怎么就没了?”董莲十分不解,“这哪是酒鬼,这简直就是酒桶!”

    “首先这酒经了我手便是我的了,别说是酒,就是其他东西,也是一样。其次,呜...”打了个嗝,继续道,“其次,我管他酒桶饭桶,吃饱喝足才叫正统。”

    “快点把银子给我,我得走了。”董莲不想和一个喝醉了的怪人疯子待在一起。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鬼知道!之前问你你又不说。”董莲有些不平,轻声抱怨。

    黑衣人也不知听到与否,倏地站起身,站在墙上晃晃悠悠手指乱指道:“我嗝,姓路,叫路无金”,又低着头冲着董莲笑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哈哈,嗝,这叫谈钱手无金,兄弟两路走。嗝...知道吗?有钱也不给,更何况今儿没钱。”说着便向后一倒,董莲慌忙想去扶住,不料路无金歪歪曲曲的身子竟然正好躺在墙上。

    方才路无金说道“这酒经了我手便是我的了,别说是酒,就是其他东西,也是一样。”之时,董莲心中已有疑惑:“这家伙该不会是个贼吧?”如此想着,便下意识摸了摸钱袋。然而腰间哪里还有钱袋?却是空无一物。董莲大惊道:“我的钱袋呢?”焦虑的环视着四周。

    “钱袋?呜嗝,钱袋我这儿好像有一个,你要不要?”说着便自身后摸了出一锦花百宝袋,正是董莲所丢之物。董莲见到,气从中来。正此之时哪里还管他谁的朋友武功高强,伸着双手便就要去夺回钱袋,并着要打上几下出气。哪知手未出手,路无金便早已将钱袋变戏法般变没了。正待显摆一下之时,董莲却不管不顾早已将一双玉手印在路无金身上。路无金一声生死杀场几番过,命悬一线似常情。都是刀剑奇兵相接,更是百伤附身。可谓是十死十生自不惊,勾魂索命不足奇。但是近日见了这般阵仗,虽然打在身上软绵绵,却也吓得酒尽汗出,慌忙侧身,却是踉踉跄跄跌倒在半截泥像旁边。面对着董莲这一套柔拳棉掌,路无金此等汉子,哪里经受得住,再加上董莲一脸幽怨表情看上去却是可爱至极。致使路无金手忙脚乱,慌乱抱着泥像急道:“观音大士救苦救难菩萨快救我,来世我一定做个和尚...”刚说到和尚便突然酒醒一般猛推泥像蹬脚离开,嫌恶般的“呸”了声道:“别救了,老子下辈子不当秃驴狗娘养的。”

    正在气头上的董莲方进得庙内,见此一幕不觉噗嗤一笑,也就住了手,捂住肚子笑道:“钱还我,,那一百两我找不在哥要去。”

    “给给给。”路无金不知哪儿变出董莲的钱袋,扔了过去。董莲伸手接住,虽然对路无金变戏法的手法挺感兴趣,但是另外的事却更令她好奇。

    “你没醉,是吧?”

    .....

    路无金不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董莲似乎发现什么似的,笑容重新浮现。却是狐狸般狡猾的笑,接着道:“你一定是见我是不在哥的朋友,所以才这么做,故意在我面前耍宝,是吗?”

    “呜...这...”路无金一时语塞,蹑手蹑脚,却哪里还是刚才冷漠的黑衣少年。

    “嘿嘿”,董莲见机笑声更娇,语声更柔,正像那邻家青梅,还似这入房娇妻。说话间吐气悠长挠抓,似水润枯土,尤花香扑鼻。董莲羞答答靠了近来,轻轻凑在路无金耳边道:“其实我方才也对路少侠芳心自许,痴往仰慕。不知盗圣有心盗花否?”语声缭绕,悠远深长。更何况一双青葱玉手正轻抚路无金垂下青丝,额上蛛网。

    此番攻势之下,路无金毕竟还是少年火盛之年。血气方刚,火气上涌,想是烧坏了脑子,道:“有...”说着便伸手欲去摸董莲翠玉般的小手,却不料董莲右手重重的在路无金脑袋上敲了一下,便闪身躲过。嗤嗤笑道:“想不到盗圣盛名之下,却被我一个小女子玩弄指掌。”路无金这是才如梦初醒,心中羞怒悔恨,却是不一而足,一双黝黑的玉珠瞪视着董莲:“你!”

    “是不是很羞耻?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董莲已经笑得前仰后合。她此番作为,自然是看准了这路无金秉性,况且还是任不在好友,加上江湖盛传盗圣从不劫色之名。心中也就有恃无恐了。

    “哼!”路无金狼狈起身,便欲离去。也不再搭理董莲。

    “你真的就是盗圣?”

    “知道了还问?”路无金奇迹的站住脚步。只是似乎周围温度骤降。

    “还生气呢?”

    “我很奇怪,任不在明明最讨厌妓女秃驴,却和你成为朋友。”

    “你认为我是青楼女子?”

    “就算不是,就刚才那...那样,岂非和妓女无二?”

    “刚才...刚才也只是想戏弄一下你才那样做得。”董莲似乎有些急了。

    “哼!”这边是路无金留下的最后一句,黑影忽逝。只留下空中飘落的一点水珠,不知是泪是酒,无力坠地。

    “我真的,做错了吗?”董莲痴痴站立,良久才道。

    抛开杂思,董莲迎着风,向山上走去,长发摆摆,衣袂飘飘。如仙子般美丽,如仙子般忧伤。日隐天地暗,云落苍山高,时光飞逝,带走的不止时间,还有这山岳青松,明日霞光的好景。只待有心人,将伊挽留。

    任不在于床上练功,若是平时,哪里坐得住?就算是呆在床上,也定不会这般规矩,或是蹦来跳去,或是横七竖八的躺着。就连任不在自己都不住心中感叹自己的懂事。不觉离董莲去了有两个时辰了。心中虽是不急,却还是耐住性子等着。

    忽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任不在这才注意到董莲。董莲进了屋内,低着头,垂着及胸青丝,还未开口。任不在便已然问道:“怎么了,这么不开心,是没等到?还是被那小子欺负了?放心,等我好了,一定帮你出口气。”

    “不在哥。”董莲这才将头轻轻抬起,满脸泪花,双目微红。原是董莲回来路上越想越气,竟而哭了。不哭则已,一哭却难止住。怕得被人询问,所以回来时也是小心翼翼。

    “嗯?怎么哭了?有什么委屈,跟我说。”任不在听见哭腔,慌忙下床,拉着董莲入座,一边安慰,一边沏茶摆上。同时门外突然出现一人,有些担忧似的问道:“妹,你怎么了?”

    “出去。”语声低绵无力,却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董习无奈。望了望任不在,任不在亦是示意知晓。董习这才离开,却是半句未留。

    “这么伤心,怎么了?”任不在坐在对面,将茶杯往董莲处推了推,似逗她开心。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下任不在有点犯难了,搞不好踩了雷就更糟了。慎思道:“董妹子可爱乖巧,聪明伶俐,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不好。”

    “什么不好?”董莲止了哭声,似乎被这句吸引,询问道。

    “就是爱哭鼻子,把一个好端端的美人脸哭成花猫脸。”

    “你才哭鼻子,你才花猫脸。”董莲破涕为笑,伸手就要去打任不在,只是手在半空,却突然顿住,缓缓将手放下。怯怯的问道:“不在哥,你朋友说你最讨厌青楼女子跟和尚,是吗?”

    “有说过。”

    似在酝酿,任不在耐心的等着。良久,董莲才将事情经过细细的讲给任不在听。这时任不在才知晓事情原委,不禁笑出声来。

    “很好笑吗?”见着此幕,董莲有些生气,这是自然的。任不在也觉得过分了,才收住笑容道:“那小子准是喜欢上你了。”董莲闻声一惊道:“不可能,他只是想占我便宜。”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任不在继续道:“你想想,你若是喜欢上一个人,他对你也极献殷勤。在你认为你俩情投意合的时候,他却说是骗你的。你受得了吗?”董莲似乎想通此间关节,却还是有些不乐,问道:“我那样对他是不是和青楼女子的一样?”说话时,眼中却闪出一丝狡诈。此语一出,任不在心中大惊,暗道:“你这丫头,我开导你,你却给我设绊子,不过还好我也没去过,所以也就不算撒谎。”于是无辜般答道:“我没去过青楼啊。”

    “嗯,这样啊。”董莲有些失望。

    “不过,以后可别这么做了。”

    “怎么,你吃醋了?”

    “是啊,做哥哥的吃醋了。”

    “好好好,我走了,记得欠我一百两。”董莲有些累了,不愿多呆。却也知道任不在语中真意。

    ......

    却说另一头,路无金方才别了董莲,心脏咚咚乱跳,却是又羞又怒,不觉在烈日下行了十几里,纵是轻功卓绝,身体却也承受不住。抹着糊在眼睛上的汗水,看清了前路,继续走着。这一路便将之前喝的一大坛酒变作一身热汗,周身热气腾腾,路无金只觉口干舌燥,心中想到寻点酒解解渴,顺带解解馋。左右望去,却是平野一片,玉修城距离此处尚有数里之遥。此时路无金方才不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才转身回去。路无金虽然身上没有带钱,却是将钱藏于各处隐秘处。是以这路无金,却实为路有金。确定方位,路无金便慢慢走去,烈日煎熬之下,虽然酷热难当,此时却未占据路无金心头。猛烈的阳光只有在四周无奈地看着路无金时有时无的抱怨,蹬脚,踢草。这些在平时是极难见到的。

    发泄一通后,路无金也渐渐冷静下来。使出轻功,奔向藏金之处。任不在那身奇怪的轻功其实便是路无金指点传授的。至于路无金本人轻功,身负盗圣之名,自然高明些,更何况修习了无影诀与抱云诀,无论跳高奔远都不过小菜一碟。

    只见路无金人影竟是一闪一闪在平原田野飞驰,忽在一处树下停住,先手在树根部摸了摸,又在另一边敲了敲,如此反复,确定了位置用力一按,好端端的树木竟然破开了个洞,洞口拳头大小,里面塞了两锭银子。路无金拿了出来,淡淡道:“先将就着花花吧。”揣好银子便向着远处已然出现的城镇奔去。

    玉修城本就不是什么大城市,但是每日人来人往,倒是十分热闹,纵使是这种热的地板发烫的天气,整个城市依旧是络绎不绝。便是这座城外不远处,有一酒家,酷日之下,鼓动的风也让人如感作天地蒸笼下的人形包子。酒旗高悬,在阵阵热风下剧烈摆动。搭着个不大的木屋,简单的摆了几个桌椅,搭着个大棚供人乘凉。时值夏热,就连这城外也坐满了人,更有些直接靠着墙,或是靠着柴火,或是枕着路边石,喝酒乘凉。这个店家却只有爷孙两人经营,好在此处较为祥和,无人相欺。孙子摸约十一二岁,穿着破布条,送酒之间倒是勤健。除了卖些酒水,也卖些饭菜。路无金和任不在自然是此处常客,爷孙二人多受照顾,也不敢怠慢二人。别的不说,爷孙二人绝对敢拍着胸脯说,只有路无金和任不在的酒是绝不会兑水的。

    路无金几个起落,身子似燕起鹰翔,很快便到得城镇外,望着一片片田埂,着了方向,便又绕着赶去。不消片刻,终于赶到店里,却更是热浪滚滚,路无金感觉身上的汗水似乎走的更急了。

    “路少侠还没吃过饭吧?老朽刚好弄了只烧鸡,正想献给您那。”老人家眼尖,迎了出来,回收叫到:“小子,摆好桌子,给少侠弄上两坛好酒。”

    “好嘞!”孙子应声进屋。

    “刘伯,叨扰。”

    “说什么呢?这么客气,走走,少侠今日想必受了不少苦吧?这鬼天气。”老汉热情的迎路无金进屋。却见,屋内虽然满是空酒坛,却有一处隔间,此处原是爷孙吃饭睡觉之处。此时旁边已经摆好碗筷,一盘烧鸡,两坛开封的酒。烧鸡本来不大,如今更是是缺了一块。老爷子率先发现,顿时大怒,一手拉过孙儿来就要去打,路无金连忙拉住道:“老人家,算了,别打孩子。”饶是路无金比这小子其实也大不了几岁,此番话老爷子听着在理,但是路无金纵使觉着别扭。

    “老刘,再来坛酒!”屋外传来叫声,老爷子无法,只得放手歉然道:“小孙顽劣,让少侠见笑了。”说着便对外大声道:“好嘞!”便进旁边地窖里抱了坛酒去了。

    孙子此时正罚站似的在原地动也不敢动。路无金道:“没事了。”

    “嗯,对不起。”

    “想吃吗?”路无金指着烧鸡,道。

    孙子摇摇头。

    见此状况,路无金也是无方,走过去撕下一半,递给那小子,道:“拿去吃吧,待会我和刘伯解释。”小孩子怯怯的接过鸡肉,望了望路无金。轻轻地点了点头。躲在一角狼吞虎咽。路无金也不管他,自顾坐在櫈上,吃着肉,喝着酒。屋内虽然闷热,却比门外好受许多,不一会,汗水也是堪堪止住,两坛酒却是已经喝空了。看着自己的杰作,路无金心中也是惊叹自己竟然喝下这么多。只是吃了点烧鸡,路无金只觉食指大开,便吩咐一旁小孩送来饭菜,酒家并无时间做菜,所以所谓饭菜都是些冷菜。路无金合着菜,连吃数碗,终于饱腹。叫来老爷子,与了一锭银子,倒把爷孙二人吓着。慌忙道:“少侠,店小利薄,找不出这么多钱来。”路无金却是答道:“以后再来时,弄些好的就是了。”

    “对了,弄两坛酒。我要带走。”

    “好嘞。”很快便抱出两坛,都用绳子拴好。路无金提上道了声“叨扰”便出门离去。

    “路少侠和任少侠可真是好人啊!”

    “是啊,爷爷。”爷孙二人方自谈论着。

    路无金方出得门外,忽听有人议论道:“最近啊,白马镇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一个汉子问道。路无金顿住,放缓了步子。

    “不就是马家全家被杀吗?早知道了。”

    路无金听得有些兴趣,蹲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那些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你知道个屁,我听说马家是一夜之间全部被杀。那可是白马镇啊,居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直到第二天才有人发现。”那个人不屑道。

    “你只说对了一半,据说马家家主次子尚在人世,被带到宗家去了。长子生死未卜。”一人说道。

    “据说啊,只是据说哈,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这人还没说完已被众人打断道:“快说呀,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儿似的。”

    “据说便是马家长子杀了马家全家,不然马家上下几十口人一夜之间悄无声息被杀?而且据说都是刀伤。”

    “马家不是剑法闻名吗?那就不是马家长子干的。”

    “马家长子天赋异禀,据说刀剑双绝,而他自己好像讨厌用剑,说不定这就是他杀害自己全家的原因。”

    “信了你有鬼了。”

    “不信便不信嘛。”

    只听一人嗤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这破事。”这人离众人倒不是很远,众人倒是听得清楚。纷纷问道:“还有什么更大的事?”那人抱起酒坛一口下肚,才缓缓道:“英雄帮知道吧?”

    众人惊道:“英雄帮怎么了?”显然大都还是知道英雄帮的,烈日下路过的人闻声也凑了前来。那人却是再也不说,只待得众人闹起,吊足了胃口。才道:“昨日有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从英雄山上坠崖,整整数百丈!二人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此语一出众人无不心惊。路无金心知任不在让他去调查英雄帮,想必自己无能为力。若此想来,这坠崖少年定是任不在了。至于坠崖少女是谁,却并不重要了。只听得一片闹嚷之声“怎么可能?”“危言耸听”之类不绝于耳。那人却似乎并不着急,等着声音略低,才懒懒道:“若是常人,或许不可信。但是二人都是清风剑派弟子,咱们清风剑派门派虽小,但是高手众多啊,就这一个坠崖不死。谁能做到?”

    ......

    路无金不再逗留。一个起身,身子便已经落在远处。谈论的众人同时大惊,道:“那人好厉害的轻功!”便又自顾议论起来,夏日灼人,也只有这些江湖轶事,能帮助众人度过炎炎夏日。路无金走在路上,步履如常,却是迅捷惊人。心中暗道:“此事传出,想必清风剑派一定会门庭若市。”只不过路无金还忘了件事,便是没人敢在清风剑派撒野。寻常门派也少有交好,除了赵家。

    ......

    一清幽雅阁,竹林环绕,翠松相拥。西傍幽潭,东林小山。山林虽小,却是典雅清净。幽潭之上,设有凉亭,石桌上摆着精致茶壶,清茶一杯。绿蚁浮沉,淡淡清香。蒸腾雾起,触壁而化。石凳上坐一批发美人,却是愁思满面,观得茶杯似也出神。手中却是握着一物,竟是任不在所丢“千机塔”。一位愁绪女子,竟将万千温柔赋予这一木塔。柔风拂过,青丝飘扬,迷住眼角,羽衣乘风,闯入眼帘。女子似乎方从梦醒,却是暗叹口气,将木塔轻放桌上。轻抚茶杯,鼻闻清香,喉润芝玉。受的丝丝温暖意,品得阵阵绿茶香。皱眉方舒,愁面正展。

    忽然,一黑衣女子自林外疾步踱入,至于凉亭拜倒,说道:“属下并未找到那位男子尸体。但是在玉修城左近听闻有一男一女坠崖不死的传闻。”

    “没死?他就算武功高强,那么高的山崖坠下也一定死了。而且他又不是神仙,又没有长了翅膀飞了。”

    “恐怕那个女子就是他的翅膀。”

    “少废话,查清此事。特别是那家伙的名字。还有,不准和任何人说起此事。”

    “遵命。”

    ......

    大梁国都为梁城,甚是繁华。大梁初时设督察院,下设鹰爪鹰喙两大组织,虽无官名,却有实权。鹰喙鹰爪虽可查办任意案件,但是鹰爪多负责大梁各地,鹰喙多负责首都及附近。职位上鹰喙也是鹰爪上级。因其特殊原因,鹰爪势力遍布天下,虽然没有多少高手,仅凭其声势,已然可以与鹰喙平起平坐。而当此之时,鹰喙由增怀民统摄,而鹰爪由娄武双管理。娄武双虽辖四方捕快,却常于京城活动,少于四方走动。

    一日,增怀民与娄武双会面。因江湖轶事,问于娄武双:“娄武双,近日我听闻马家有一分家惨遭屠家,可知此事?”娄武双既然摄四方捕快,消息自然灵通,如何不知?答道:“增兄消息灵通,属下今早才知,您便已经知道了。”增怀民哈哈一笑,继续道:“那你可还知有一件事,那消失的马文龙恐怕就与传说中消失的五绝神功有关。”娄武双闻言大惊:“真有此事?”话语刚出便知失态,呵呵笑道:“不知传言是否可靠,若是能够得到传说中的神功,属下一定献于增兄。”增怀民闻言大笑:“你有这份心意,很不错。不过,那马文龙可能不太好对付。”娄武双作揖道:“此事就交给属下吧。”说罢转身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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