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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花，熟悉的水，熟悉的亭子，熟悉的假山。
凡昭然顿了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也跑不了了。同样的诡计还能用第二次吗？梵恨笙又不是傻子，而且这次妙珏也不在了。
“数日不见，可有想我？”白光氤氲，皇姬趴在桌子上托着腮，眨巴着大眼睛问。
凡昭然默默咽下茶水。不过半天而已……但是实话不能说。“有的。”
“真的？”皇姬瞬间双眼放光。
凡昭然觉得他能从皇姬眼里看到万千星芒。“……自然。”
皇姬堆砌出一片笑容。“然然你真好，哄我都是上心的。不过不必了，我又不是看不见你的心声。”
被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凡昭然：“……”突然有点羞耻。
皇姬站直了，背着手，扬着娇俏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和笱琰在打赌。”
“嗯？”
“我们赌，你知道妖皇之血可以帮你离开之后，你会不会走。”
所以目空一切、很是瞧不起他的笱琰才会特地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凡昭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来面对皇姬。他不用想也知道笱琰的要求必然让皇姬很不适。“对不起，我……”
“我赌的是你会走。”
凡昭然：“……”
皇姬没去在意他的怔愣，反而是在椅子上落座，“赌博嘛，自然选择胜率最大的。何况又不是第一次了，又不是只有你非走不可。”
言语间的落寞轻到难以捕捉，但凡昭然发现了。“你……”
“总之谢谢你让我赢了，十年不用见到某人，真好。”
某人？是指笱琰吗？所以她的赌约是让笱琰消失十年？
“对了，今天不是来调戏你的，”原来你也知道之前那都是调戏吗？“你把我儿子拐走了，这账咱怎么算？”她突然欺近，身高不足踮脚来凑，将凡昭然逼在桌子边上。
“天地可鉴，我一个字都没劝。”分明是梵重雪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妙玦。不是妙玦拦着妙珏都要出针了。
“你置之不理。”皇姬扁着嘴控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着也算他半个爹，竟然不管，你良心还在吗？”一边说着一边戳了戳凡昭然的心口，倒是不重，就是凡昭然尴尬的站不住。
于是他坐下了。
皇姬看着陡然矮了一截的人，撇过头去，“总之因为你置之不理，所以你要负责。”
“负、负什么责？”虽然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困在妖界的准备，但还是有点忧心。知道了秘密的他，应该活不久了。
“当然是保护那傻小子了。”皇姬没好气的说，“那傻小子，和他爹一样，除了花言巧语，什么都学不好。看见美色就昏了头，原则立场全丢了。”
凡昭然：“……”没听见，没听见，他什么都没听见……等等，“保护他？你许我回人间界？”
“你不是已经回了么。”
“可是这里……”
“这是梦。”
梦……凡昭然岔了好大一口气。“这是梦境？”
“不然？”皇姬挑了挑眉，再次欺近，“还是，你想留下来陪我？”
凡昭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皇姬很快就直起身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你还是回人间界吧，反正在这儿你也不快活。”
“我……”
皇姬打断了他。“你记得告诉重雪，去了人间界就不要再以‘梵’为姓了，遇到连华宫的人也躲远点。他是长得不像他爹，但他的津华是重冉的本命法器，别的人或许不认识，连华宫的人一定死不会忘。”
重冉？重济真人？三十年前客死妖界的那位？“重济真人是重雪的父亲？可是不是传他被害死在妖界吗？”
“你也说了是传言啊，传言可信吗？”
凡昭然无言反驳。“可连华宫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皇姬只是轻笑，转过身去看池子里的鱼。“被妖女勾引，叛出仙道，戕害同门，不如传死了好。”
被妖女勾引？叛出仙道？戕害同门？“他……”
“他和你一样，但是他没有选择离开，他选择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杀了，包括他的师弟师侄。”淡漠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的皇姬罕见的没有生气。
所以是被妖女勾引，叛出仙道，戕害同门。“那他呢？为何我没在万禁阁里见到他。”难不成是养在净水域的王城里？
“死了。”皇姬一个后跃坐上栏杆，“他没走，我就输了，笱琰自然也就没走了。他非要和笱琰争风吃醋，笱琰烦了，就杀了。”
凡昭然骇然起座，“你为何不拦着。”
“我为何要拦。”皇姬不解的看着他。
“那是一条性命，而且是爱你的性命。”
“他只是这辈子完结了，又不是生生世世都没了。”皇姬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所以说你们人类目光短浅，明明有永不尽竭的生命，却偏要去追寻随时可能消逝的人生。”
永不尽竭，是指生生世世？“可轮回走一遭，便忘却了一切，如此这般，纵然有生生世世，又有什么意义？”
“带着痛苦的记忆独自存活千年万年，直到一朝灰飞烟灭再不复存，就是意义？”皇姬看着他，往日明亮的眸子里一片漆黑。“你们人类，生在福中不知福。”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福。”凡昭然斩钉截铁的说。
“所以你们不知福。”皇姬直截了当的说。“你根本不知道你们人类受了多少偏爱，天偏爱你们，仙偏爱你们，神偏爱你们，他**的连魔和鬼都偏爱你们！”戛然而止，皇姬转过身去，粗喘了好一会儿气，“你走吧，记得把我的话传给重雪就行。”
身后是静悄悄。
“人乃万物之灵，众生之基础。保护人类并非偏爱，只是护犊。”
“你怎么还没滚。”火气很大的皇姬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出去。
当然这是在梦里，在现实都不打中的茶杯在梦里更是直接湮化为灰。笱琰站在原地，四周空荡荡，不见了凡昭然的人影。“今日沐休。”
“滚去休你的。别来烦我！”秀丽的院子在吼声中化为飞灰，一片银白铺满视线。是真正的刀山剑海。皇姬伸手一指，无数刀剑将锋刃指向了笱琰。“滚！十年。”
笱琰依旧面无表情，身影隐入红光中消失不见。
皇姬立即转身，但没有想象中的红光出现。刚松了口气，整个人却突然凹进了一个怀抱里，一个炽热的、火焰般的怀抱。
“这次一走，便不止十年了。”
“你……”
“天君日渐过分，暮凌忍不了的。下一次，必将是翻脸的引子。”
“哼，眼前福不享，偏去捞水中月，怨谁？”
“不怨谁。暮凌若是翻了脸，倾华与方阙必然帮他，我这次也想徇个私，那么到时就是天翻地覆、不死不休……”怀里的佳人不挣扎了，笱琰却慢慢松了手。“这么些年，我唯一一次想要孤注一掷，不管天规、不理地法，”他将人掰过来面对面，低下头额抵着额。“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呸呸呸！什么回不来，不许乱说话。”攥紧拳头，皇姬强撑起强硬的态度。
“那么事成之后你就嫁于我，不许反悔、不许抵赖、不许胡闹。”
憋着泪水的皇姬抹了抹眼角，倔强的抬起头：“想得美。”
笱琰：“……”算了。他无声的叹气，“总之你好好的，别哭别闹，等我们回来。”低头，他吻上她娇艳的红唇，一如最初的最初，她如一只穿云箭般投入他怀里，踮脚夺了他的初吻一般干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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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花，熟悉的水，熟悉的亭子，熟悉的假山。
凡昭然顿了顿，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来之则安之吧，反正也跑不了了。同样的诡计还能用第二次吗？梵恨笙又不是傻子，而且这次妙珏也不在了。
“数日不见，可有想我？”白光氤氲，皇姬趴在桌子上托着腮，眨巴着大眼睛问。
凡昭然默默咽下茶水。不过半天而已……但是实话不能说。“有的。”
“真的？”皇姬瞬间双眼放光。
凡昭然觉得他能从皇姬眼里看到万千星芒。“……自然。”
皇姬堆砌出一片笑容。“然然你真好，哄我都是上心的。不过不必了，我又不是看不见你的心声。”
被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凡昭然：“……”突然有点羞耻。
皇姬站直了，背着手，扬着娇俏的笑容：“你知道吗？我和笱琰在打赌。”
“嗯？”
“我们赌，你知道妖皇之血可以帮你离开之后，你会不会走。”
所以目空一切、很是瞧不起他的笱琰才会特地来告诉他这个消息？凡昭然不知该做什么表情来面对皇姬。他不用想也知道笱琰的要求必然让皇姬很不适。“对不起，我……”
“我赌的是你会走。”
凡昭然：“……”
皇姬没去在意他的怔愣，反而是在椅子上落座，“赌博嘛，自然选择胜率最大的。何况又不是第一次了，又不是只有你非走不可。”
言语间的落寞轻到难以捕捉，但凡昭然发现了。“你……”
“总之谢谢你让我赢了，十年不用见到某人，真好。”
某人？是指笱琰吗？所以她的赌约是让笱琰消失十年？
“对了，今天不是来调戏你的，”原来你也知道之前那都是调戏吗？“你把我儿子拐走了，这账咱怎么算？”她突然欺近，身高不足踮脚来凑，将凡昭然逼在桌子边上。
“天地可鉴，我一个字都没劝。”分明是梵重雪死皮赖脸非要跟着妙玦。不是妙玦拦着妙珏都要出针了。
“你置之不理。”皇姬扁着嘴控诉，“‘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着也算他半个爹，竟然不管，你良心还在吗？”一边说着一边戳了戳凡昭然的心口，倒是不重，就是凡昭然尴尬的站不住。
于是他坐下了。
皇姬看着陡然矮了一截的人，撇过头去，“总之因为你置之不理，所以你要负责。”
“负、负什么责？”虽然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困在妖界的准备，但还是有点忧心。知道了秘密的他，应该活不久了。
“当然是保护那傻小子了。”皇姬没好气的说，“那傻小子，和他爹一样，除了花言巧语，什么都学不好。看见美色就昏了头，原则立场全丢了。”
凡昭然：“……”没听见，没听见，他什么都没听见……等等，“保护他？你许我回人间界？”
“你不是已经回了么。”
“可是这里……”
“这是梦。”
梦……凡昭然岔了好大一口气。“这是梦境？”
“不然？”皇姬挑了挑眉，再次欺近，“还是，你想留下来陪我？”
凡昭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皇姬很快就直起身了。她自嘲的笑了笑，“你还是回人间界吧，反正在这儿你也不快活。”
“我……”
皇姬打断了他。“你记得告诉重雪，去了人间界就不要再以‘梵’为姓了，遇到连华宫的人也躲远点。他是长得不像他爹，但他的津华是重冉的本命法器，别的人或许不认识，连华宫的人一定死不会忘。”
重冉？重济真人？三十年前客死妖界的那位？“重济真人是重雪的父亲？可是不是传他被害死在妖界吗？”
“你也说了是传言啊，传言可信吗？”
凡昭然无言反驳。“可连华宫为什么要说他……死了。”
皇姬只是轻笑，转过身去看池子里的鱼。“被妖女勾引，叛出仙道，戕害同门，不如传死了好。”
被妖女勾引？叛出仙道？戕害同门？“他……”
“他和你一样，但是他没有选择离开，他选择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杀了，包括他的师弟师侄。”淡漠的语气，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的皇姬罕见的没有生气。
所以是被妖女勾引，叛出仙道，戕害同门。“那他呢？为何我没在万禁阁里见到他。”难不成是养在净水域的王城里？
“死了。”皇姬一个后跃坐上栏杆，“他没走，我就输了，笱琰自然也就没走了。他非要和笱琰争风吃醋，笱琰烦了，就杀了。”
凡昭然骇然起座，“你为何不拦着。”
“我为何要拦。”皇姬不解的看着他。
“那是一条性命，而且是爱你的性命。”
“他只是这辈子完结了，又不是生生世世都没了。”皇姬看傻子一般看着他，“所以说你们人类目光短浅，明明有永不尽竭的生命，却偏要去追寻随时可能消逝的人生。”
永不尽竭，是指生生世世？“可轮回走一遭，便忘却了一切，如此这般，纵然有生生世世，又有什么意义？”
“带着痛苦的记忆独自存活千年万年，直到一朝灰飞烟灭再不复存，就是意义？”皇姬看着他，往日明亮的眸子里一片漆黑。“你们人类，生在福中不知福。”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这是福。”凡昭然斩钉截铁的说。
“所以你们不知福。”皇姬直截了当的说。“你根本不知道你们人类受了多少偏爱，天偏爱你们，仙偏爱你们，神偏爱你们，他**的连魔和鬼都偏爱你们！”戛然而止，皇姬转过身去，粗喘了好一会儿气，“你走吧，记得把我的话传给重雪就行。”
身后是静悄悄。
“人乃万物之灵，众生之基础。保护人类并非偏爱，只是护犊。”
“你怎么还没滚。”火气很大的皇姬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出去。
当然这是在梦里，在现实都不打中的茶杯在梦里更是直接湮化为灰。笱琰站在原地，四周空荡荡，不见了凡昭然的人影。“今日沐休。”
“滚去休你的。别来烦我！”秀丽的院子在吼声中化为飞灰，一片银白铺满视线。是真正的刀山剑海。皇姬伸手一指，无数刀剑将锋刃指向了笱琰。“滚！十年。”
笱琰依旧面无表情，身影隐入红光中消失不见。
皇姬立即转身，但没有想象中的红光出现。刚松了口气，整个人却突然凹进了一个怀抱里，一个炽热的、火焰般的怀抱。
“这次一走，便不止十年了。”
“你……”
“天君日渐过分，暮凌忍不了的。下一次，必将是翻脸的引子。”
“哼，眼前福不享，偏去捞水中月，怨谁？”
“不怨谁。暮凌若是翻了脸，倾华与方阙必然帮他，我这次也想徇个私，那么到时就是天翻地覆、不死不休……”怀里的佳人不挣扎了，笱琰却慢慢松了手。“这么些年，我唯一一次想要孤注一掷，不管天规、不理地法，”他将人掰过来面对面，低下头额抵着额。“我可能就回不来了，你就不能温柔点么。”
“呸呸呸！什么回不来，不许乱说话。”攥紧拳头，皇姬强撑起强硬的态度。
“那么事成之后你就嫁于我，不许反悔、不许抵赖、不许胡闹。”
憋着泪水的皇姬抹了抹眼角，倔强的抬起头：“想得美。”
笱琰：“……”算了。他无声的叹气，“总之你好好的，别哭别闹，等我们回来。”低头，他吻上她娇艳的红唇，一如最初的最初，她如一只穿云箭般投入他怀里，踮脚夺了他的初吻一般干脆。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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