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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奉孝叹了一口气便开始收拾东西。可说是收拾东西,终究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

    无非就是梳洗一番,整了整衣服,然后又将自己的中庸剑擦了擦。再之后因为无事可做,便坐在那里喝茶。

    约摸一顿饭的功夫,服部正成便挑起门帘进来,道:“收拾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郭奉孝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道:“走吧。”

    两人便一起来到马厩,早有人拉出两匹快马,递到两人手里。

    郭奉孝二人接过打马一路向北往那虾夷人的大本营而去。

    他们两个快马加鞭,很快便见前方大队人马正在疾行。

    他们绕道队伍前面一看原来是本多忠胜。

    本多忠胜也发现了他们,于是道:“两位这么急匆匆的可是有要事待办?”

    郭奉孝点了点头道:“是啊。我们要去……”

    他话未说完,服部正成便插嘴道:“郭先生,这次任务乃是绝密任务,不能向第三人透露。”

    郭奉孝闻言也只好闭口不谈,只是向本多忠胜拱了拱手道:“本多将军,我们先走一步了。”

    本多忠胜道:“郭先生请便。”

    郭奉孝和服部正成便又继续向前行进。

    那虾夷族本是东瀛的土著中的一支。后来大和一族崛起,便对虾夷族展开了疯狂的杀戮。虾夷族人人数越来越少,自然也越来越不是大和一族的对手。只好躲到北海道这东瀛的极北苦寒之地。

    大和一族仍然容不下虾夷族,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一次丰臣秀虎的北征就是要将虾夷族一网打尽,完成大和一族千百年来的遗愿,以彰显自己的文治武功。

    郭奉孝对这种以他人的血肉铸就自身的功绩的行为是不齿的。可是他又是无能为力的。

    整个东瀛都在标榜他们的天皇万世一系,他们的民族纯正无二。他们上到达官贵胄,下大黎民百姓,全都容不下异族人。

    温文有礼的表象下,是嗜血的本性。是容不下异族的人心。人心坏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无能为力。

    郭奉孝不是大罗神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他心中自然还有仁义存在,可是他的仁义救不了虾夷族,不是不愿,而是无能为力。

    他只幻想着自己能够退而求其次。保不住虾夷族至少可以保住虾夷族的族人。而这个保存的方法就是让虾夷族放弃抵抗。

    只有顺从,为了减少伤亡的丰臣秀虎才不会对虾夷族失掉牙齿的老虎进行屠杀。只有顺从,才有可能让虾夷族族人活下去。以另一种身份活着,像奴隶像牲畜,受尽屈辱和折磨。

    很难过,但至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屈辱和折磨总有结束的一天。

    “那里就是虾夷族的赤峰谷了。”服部正成站在山头上,指着脚下的山谷说。

    郭奉孝顺着服部正成的手指望去,便可以看见那山谷中鳞次栉比的茅屋,以及四处走动的虾夷族人。

    他们正在享受一个与世无争的的傍晚。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可惜了。这么美的村子。”郭奉孝嘟囔了一句。

    服部正成道:“郭先生,你的心太软了。”

    郭奉孝苦笑道:“心太软了吗?”

    服部正成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在中原的时候,刀皇说中原人有句话叫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中原人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这么心软呢!”

    郭奉孝没有回答,虽然他觉得自己心软和一将功成万骨枯并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可是他也无法反驳服部正成的话。不知道应该怎样反驳。

    服部正成又指了指那赤风谷道:“这世界本来就是如此的,大鱼吃小鱼。现在的虾夷族就是一条小鱼。比他大的鱼太对了。即使不是关白大人吃了它,藤原五十国也会吃了它。就算现在是天皇陛下掌权。天皇陛下也不会留着虾夷族。它注定被吃下。”

    郭奉孝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小鱼又有什么过错呢?不过是小了些,弱了些。”

    服部正成道:“在这个乱世上,弱小就是毁灭的理由。更何况我们东瀛地少,什么都缺。我们容不得别的种族来和我们抢。”

    郭奉孝皱起了眉头道:“抢?”

    “对!”服部正成点了点头道:“抢。我们东瀛人自己和自己抢,和敌人抢。不抢就活不下去的。”

    服部正成说着转身看着郭奉孝道:“身为中原人的郭先生,一定无法想象吧。可事实就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不抢你就没东西吃。”叹了一口气道:“在我们东瀛的乡下,因为东西不够吃,家里的老人一旦到了六七十岁的时候,便由儿子背到山上等死。我小的时候曾在伏见山上见过。”

    郭奉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脚下的赤风谷。见其生不忍见其死。这句话又在他的脑袋里响起。

    服部正成道:“郭先生,休息一下吧。等天黑了,我们就要行动了。”

    郭奉孝点了点头,继续注视着脚下的赤风谷。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山谷里光线已经暗了下来。山谷里已经可见三三两两的火把次第亮起。

    火塘里的火焰跳跃着,踩得火炭哔啵作响。

    苏我贞昌挥了挥手,伺候着的侍女便恭敬施礼后,退了出去。

    门外巡逻的队伍,脚步踢踏踢踏的从门前走过。远处无知顽童追逐打闹的声音,邻里之间互相招呼的声音,以及少男少女围着火堆唱歌跳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涌了进来。

    苏我贞昌只觉得吵闹。

    从早上开始,他便一直闷闷不乐。大祭司说,寒冬就要来了。大祭司还说虾夷族见不到这个寒冬的白雪了。

    可恶!苏我贞昌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大祭司越来越不中用了。自己从来不曾亏待过他。可那大祭司年纪越大,说话也越放肆了。

    他竟然敢说虾夷族见不到这个寒冬的白雪了。

    苏我贞昌恨不得将那个信口雌黄的大祭司拉出去暴打一顿。

    可是就在今天中午,放出去的游弋武士传回消息说,前线损失了四十三名游弋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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