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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皇后说通了儿子，心中欢喜，脱口而出：“等今晚拿了静安王，大晋的局势便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到了明天，再对付嫣栖苑不迟!”
明珏霍然抬头：“嫣栖苑?母后，您要对嫣栖苑做什么?”
虢皇后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中，尚未觉察到明珏的异样：“明日，我便要下令，封了嫣栖苑！里面的女人，通通发为官妓。至于瑾妃，当然是要给你父皇殉葬了!”
“不!”明珏大吼一声。
这下子该虢皇后吃惊了：“阿珏?”
明珏神情激动：“皇爷爷早就说过，人殉残忍，必当废止！母亲怎可因为私仇，而重开此例?”
“闭嘴!”虢皇后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你竟为嫣栖苑那个贱人，顶撞母后?”
明珏一脸坚定：“母后和舅舅定要抓王叔，我不管。可是瑾妃娘娘待儿子至真至善，儿子决不能让她死!”
“你……”虢皇后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她待你至真至善?你这个蠢材！忘了自己为什么被软禁了吗？”
明珏捂着脸颊，分毫不退让：“母后您知道吗，儿子先前被禁足东宫，父皇下令裁撤人手，每日只送些粗陋衣食过来。”
“儿子得了寒热症，他也不闻不问！倒是瑾妃娘娘，儿子莽撞，害她小产，她不但不计较，还悄悄请了御医过来诊治，又派人隔三差五送吃食药材过来。如果不是她照应，儿子真的苦不堪言!”
虢皇后眼眶又湿润了，抚着明珏脸上的指痕：“阿珏，母后也知道，你在东宫受苦，可是……可是我不敢来管。你父皇正大怒着，母后若是管了，只怕他会加重对你的惩罚。”
明珏不在意地摇摇头，避开她的手：“母后，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瑾妃娘娘与儿子有大恩，儿子绝不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虢皇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同时深悔自己当初的懦弱。如果对明珏多一些关心照料，也不会使得他在最无助的时候，被那个女人趁虚而入。
她还想说什么，文公公已匆匆跑了进来：“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钟将军到了。”
明珏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后，如果您不肯善待瑾妃，儿子也不会对钟定山下令!”
文公公赶紧退了出去，顺便将匆匆赶来的钟定山拦在了外面。
虢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然而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明珏不犯浑时很好说话，若是犯浑，十头牛也拉不回。
她的心口又是一阵剧痛，不得不用拳头捶打着，稍稍缓解一下。
文公公又跑了进来，声音很小：“陈丞相也来了。”
虢皇后看了一眼龙床上僵硬的男人，不得不做出了让步。反正，从明日起，自己就是太后了，有的是时间收拾那个贱人!
夜已经很深了，天空漆黑如墨，宛若深渊。
明烨枯坐在厅堂中。两个美人已不知所踪，唯剩一盏孤灯，燃着昏黄的豆火。
小聂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王爷，去休息吧?”
明烨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她出城了?”
“出城了。属下跟着郡主一直到了城外。可是无尘，实在跑得太快，属下跟不上，只好回来。”
明烨叹了口气：“无尘再快，也就是匹马，你怎会跟不上。再说了，就算跟不上，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我说过，你不必再回来。那些银子，省着点用，足够下半辈子了。”
小聂抿了抿唇：“银子，属下都给了郡主。”
明烨一愣：“你呀……”
小聂默然低头：“属下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从宫里出来，就要送走郡主，还要属下离开？属下……不想走。”
明烨端详了他一会儿，懒懒地往后靠向椅背：“也罢，你想走时，谁也拦不住。既然不走，陪我说说话，也好。”
他失神地望着厅门，半晌，才恻然一笑：“我一直不明白。虢矢奇先前行军拖拉，就是为了换出太子。可为何见面后，他却绝口不提太子的事，二话不说就答应加快行军速度。”
“还有文公公，钟定山。他们都是皇帝大哥身边最忠心的，为何却在皇帝昏迷时离开昊安，仅仅为了来军营中传旨。”
“直到今天，我进宫，见到虢皇后，终于明白了。”
“那个女人，完全变了。以前，她只是对皇兄死了心，冷淡无情。可是今天看来，她已经完完全全恨上了他！”
“文公公和钟定山，都是她支开的。短短数日，皇兄就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虢皇后和虢矢奇，这两个人，只怕是串通一气！可恨我觉察得太晚，已回天无力。”
他突兀地抬手遮住额头：“看皇兄的情形，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便会去了。”
小聂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节哀顺变吧。”
明烨放下手，眼眶已经红了。他环顾大厅，面容渐渐变得平静：“母后一直以为，皇兄是我最大的威胁。却想不到，皇兄，其实是我最大的保护伞。”
小聂大吃一惊：“王爷，您是说，虢皇后会对您下手？”
明烨恹恹地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难怪……”小聂咬牙道，“城门紧闭，街道上满是禁军和巡卫，这一次的戒严，以往任何时候都严格。”
他突然单膝跪地：“王爷，属下的命是王爷救的!属下誓死追随王爷，绝不会离开!”
明烨扶起他：“起来吧。你名声在外，记得藏好自己。我走以后，如果尚有全尸，替我收了，莫要太后操心。”
小聂握紧了拳头，哽咽道：“王爷！属下，护着王爷杀出去！找到龙骑兵汇合……”
“然后呢？”明烨淡淡地笑了笑，“造反吗？”
“这……”小聂低下了头。
明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忠勇。但燕国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晋国再起内乱，燕国必将来犯。到那时，便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之祸！”
“可是……”小聂已泣不成声，“可是王爷并无任何过错，他们怎可……”
“生在帝王家，本来就是过错。”明烨温和地看着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静安王府，也该散了。”
管家唐亭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王爷，禁军统领钟将军来了。这大半夜的，说要召您进宫。”
明烨起身，振振衣袖，仰天长笑：“生死，命也！我明烨生于太平盛世，已享尽荣华富贵，足矣，足矣!”
说罢，昂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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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皇后说通了儿子，心中欢喜，脱口而出：“等今晚拿了静安王，大晋的局势便掌握在我们手中了。到了明天，再对付嫣栖苑不迟!”
明珏霍然抬头：“嫣栖苑?母后，您要对嫣栖苑做什么?”
虢皇后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中，尚未觉察到明珏的异样：“明日，我便要下令，封了嫣栖苑！里面的女人，通通发为官妓。至于瑾妃，当然是要给你父皇殉葬了!”
“不!”明珏大吼一声。
这下子该虢皇后吃惊了：“阿珏?”
明珏神情激动：“皇爷爷早就说过，人殉残忍，必当废止！母亲怎可因为私仇，而重开此例?”
“闭嘴!”虢皇后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你竟为嫣栖苑那个贱人，顶撞母后?”
明珏一脸坚定：“母后和舅舅定要抓王叔，我不管。可是瑾妃娘娘待儿子至真至善，儿子决不能让她死!”
“你……”虢皇后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她待你至真至善?你这个蠢材！忘了自己为什么被软禁了吗？”
明珏捂着脸颊，分毫不退让：“母后您知道吗，儿子先前被禁足东宫，父皇下令裁撤人手，每日只送些粗陋衣食过来。”
“儿子得了寒热症，他也不闻不问！倒是瑾妃娘娘，儿子莽撞，害她小产，她不但不计较，还悄悄请了御医过来诊治，又派人隔三差五送吃食药材过来。如果不是她照应，儿子真的苦不堪言!”
虢皇后眼眶又湿润了，抚着明珏脸上的指痕：“阿珏，母后也知道，你在东宫受苦，可是……可是我不敢来管。你父皇正大怒着，母后若是管了，只怕他会加重对你的惩罚。”
明珏不在意地摇摇头，避开她的手：“母后，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瑾妃娘娘与儿子有大恩，儿子绝不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虢皇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同时深悔自己当初的懦弱。如果对明珏多一些关心照料，也不会使得他在最无助的时候，被那个女人趁虚而入。
她还想说什么，文公公已匆匆跑了进来：“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钟将军到了。”
明珏无比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后，如果您不肯善待瑾妃，儿子也不会对钟定山下令!”
文公公赶紧退了出去，顺便将匆匆赶来的钟定山拦在了外面。
虢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然而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明珏不犯浑时很好说话，若是犯浑，十头牛也拉不回。
她的心口又是一阵剧痛，不得不用拳头捶打着，稍稍缓解一下。
文公公又跑了进来，声音很小：“陈丞相也来了。”
虢皇后看了一眼龙床上僵硬的男人，不得不做出了让步。反正，从明日起，自己就是太后了，有的是时间收拾那个贱人!
夜已经很深了，天空漆黑如墨，宛若深渊。
明烨枯坐在厅堂中。两个美人已不知所踪，唯剩一盏孤灯，燃着昏黄的豆火。
小聂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王爷，去休息吧?”
明烨木然地看了他一眼：“她出城了?”
“出城了。属下跟着郡主一直到了城外。可是无尘，实在跑得太快，属下跟不上，只好回来。”
明烨叹了口气：“无尘再快，也就是匹马，你怎会跟不上。再说了，就算跟不上，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我说过，你不必再回来。那些银子，省着点用，足够下半辈子了。”
小聂抿了抿唇：“银子，属下都给了郡主。”
明烨一愣：“你呀……”
小聂默然低头：“属下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从宫里出来，就要送走郡主，还要属下离开？属下……不想走。”
明烨端详了他一会儿，懒懒地往后靠向椅背：“也罢，你想走时，谁也拦不住。既然不走，陪我说说话，也好。”
他失神地望着厅门，半晌，才恻然一笑：“我一直不明白。虢矢奇先前行军拖拉，就是为了换出太子。可为何见面后，他却绝口不提太子的事，二话不说就答应加快行军速度。”
“还有文公公，钟定山。他们都是皇帝大哥身边最忠心的，为何却在皇帝昏迷时离开昊安，仅仅为了来军营中传旨。”
“直到今天，我进宫，见到虢皇后，终于明白了。”
“那个女人，完全变了。以前，她只是对皇兄死了心，冷淡无情。可是今天看来，她已经完完全全恨上了他！”
“文公公和钟定山，都是她支开的。短短数日，皇兄就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虢皇后和虢矢奇，这两个人，只怕是串通一气！可恨我觉察得太晚，已回天无力。”
他突兀地抬手遮住额头：“看皇兄的情形，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便会去了。”
小聂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节哀顺变吧。”
明烨放下手，眼眶已经红了。他环顾大厅，面容渐渐变得平静：“母后一直以为，皇兄是我最大的威胁。却想不到，皇兄，其实是我最大的保护伞。”
小聂大吃一惊：“王爷，您是说，虢皇后会对您下手？”
明烨恹恹地摇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难怪……”小聂咬牙道，“城门紧闭，街道上满是禁军和巡卫，这一次的戒严，以往任何时候都严格。”
他突然单膝跪地：“王爷，属下的命是王爷救的!属下誓死追随王爷，绝不会离开!”
明烨扶起他：“起来吧。你名声在外，记得藏好自己。我走以后，如果尚有全尸，替我收了，莫要太后操心。”
小聂握紧了拳头，哽咽道：“王爷！属下，护着王爷杀出去！找到龙骑兵汇合……”
“然后呢？”明烨淡淡地笑了笑，“造反吗？”
“这……”小聂低下了头。
明烨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你忠勇。但燕国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如果晋国再起内乱，燕国必将来犯。到那时，便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之祸！”
“可是……”小聂已泣不成声，“可是王爷并无任何过错，他们怎可……”
“生在帝王家，本来就是过错。”明烨温和地看着他，“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静安王府，也该散了。”
管家唐亭慌慌张张跑了进来：“王爷，禁军统领钟将军来了。这大半夜的，说要召您进宫。”
明烨起身，振振衣袖，仰天长笑：“生死，命也！我明烨生于太平盛世，已享尽荣华富贵，足矣，足矣!”
说罢，昂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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