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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真的要回来了么。”梁绍很激动，梁和的感觉有点复杂，但还是高兴的。
张氏刚从老太太那回来，这会儿差不多全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张氏叫人把书房，库房都好好收拾出来。几年没住人了，屋子平时打扫得再干净也不成样子的。
定国府几年了没有男主子，如今正经要回来了，虽说还有月余，家里上上下下也都忙活起来，各处都喜气洋洋的。
倒是张氏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梁和最近被张氏打发着去练女红了。张氏说她以前小，才不叫拿针动线的，现在也是时候学起来了。
梁和觉得自己有种近乡情怯般的焦虑，便常常与梁绍一处，听他胡乱讲些有的没的。
梁绍就跟她说这次回来的不仅有咱爹，还有平国公啊，二皇子啊谁谁谁的。平国公容慕和他们爹是一起走的，都是五六年没回京。皇次子是去年被皇上扔到军中的，因为去年仗基本已经打完了，皇次子是顶着个也记不清是监军，督军，参军还是劳军的名头被丢过去的，虽然这四个“军”的差别还挺大的，但重点显然不在这些身上。
从来皇家的瓜都是最甜最好吃又老少咸宜的，话题永远说偏就偏。
梁绍就和梁和讲啊，说二爷这次回来差不多就能封个临川郡王了。
京里现在一般都管皇子叫爷，把排行放在前面，就大爷，二爷，三爷这么叫，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绍就对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有时候莫名较真儿。爷这称呼吧，京里原本没人叫，大梁刚把京城的名字改回建康时京里还是世家天下，称章台十三姓，打头的便是大梁皇族临川宋氏。
后来庶族小地主家渐渐也有子弟入朝为官。宋氏做世家的时候暗搓搓和容氏联手让世家权利膨胀到了顶峰，没看把皇帝都掀了自己去做了么。
这是个惊天大瓜，梁和读史真没读到本朝的《梁史》。大梁设史官传录，历任皆世家子弟。梁和听完就觉得世家下趣÷阁是真的狠。梁绍说宋氏代晏，史书曰篡，明晃晃记宋氏得位不正，宋氏最后还真只能咬着牙认了，也不容易。
宋氏自从脱离了世家大部队获得了更高尚的灵魂，更崇高的理想，一直看世家不怎么顺眼。很正常，以前是大家一起挖别人墙角，这回挖到自己身上了，可不就不乐意了么。
虽然世家有许许多多的优点，但宋氏坚定地认为世家庶族相辅相成才是最好的。于是宋氏依靠着多年世家的经验，深谙事缓则圆的道理，慢慢地，一点点地，让局面走到了今天这个还不错的状态。
世家几乎少了一半，就剩下，呃，容氏太特殊了不算它，剩下六家，“乌衣王谢卫，江左陆朱张”。
庶族倒是真出了几家鼎盛的，代表就是咱们家，梁绍挺自豪。
“永宁街梁蒋陈姜”，梁家简在帝心，论权势，在本朝，世家六姓，一个都比不上梁家。
呃……大概除了一个华亭陆氏。
梁绍讲故事就这样，跑题跑着跑着他自己还能给拉回来。
梁绍这回没吃糕，他和阿姊一起嗑瓜子。
梁绍说：“爷们姑娘什么的，咱们这么叫，世家那边以前可看不上了。现在也是叫郎君娘子，要说皇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还真说不好，不过咱们表兄，容昀，小二爷的名号和这个还有点关系。”
梁绍的瓜子嗑得十分技巧，皮攒着一起吐，十分有地主家傻儿子的气息，“别人家都得把姓放前面，梁大爷，蒋三爷啊，这么叫，皇上疼他，说容昀是‘咱们家小二爷’，后来就叫开了。”
梁绍看上去颇羡慕，又说：“说起二爷，还是咱们娘娘养大的呢。”
梁和又不知道了，心里第N次后悔自己当初没把《梁贵妃》这本书当英语课文背。
也不对，英语课文背完就忘了，得是个能长长久久记住的。话说……她有什么是长长久久记得的？
梁绍就给她讲，“陆贤妃没了以后，二爷就是在贵妃娘娘膝下长大的，当年二爷特意请旨督造公主府，景惠公主出嫁时也是二爷背着的。”
梁绍颇感慨，像个小大人一样，“要说这命啊，真是，谁能想到有今天呢。临川郡王一封，这就是名分呐，百年以后，江山承继，说不准咱们家还能更进一步呢。”
梁和听梁绍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一本正经地在那说江山承继，竟然不觉可笑只觉得可爱。
梁和想，自己的滤镜果然也挺厚的。
梁绍这回十分自觉，主动解释道，“原是立国时《圣训.礼制》有言，‘非嫡长不入东宫’，所以后来临川郡王就代指东宫，毕竟临川乃祖地陪都。”
梁和联想了一下晋时琅琊郡王，觉得很好理解。姐弟沟通顺畅无障碍。
梁绍忽然想起来，笑道：“我听说阿姊你前儿在珍宝楼买了块几千两的玉佩。”梁绍眨眨眼，“给弟弟瞧瞧呗。”
梁和挑眉，“你听谁说的。”一边示意琉璃去把玉佩取来。
梁绍整个人往后仰了仰，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小二爷么，还能是谁，旁人也不知道阿姊有如此魄力，千金一掷为美人。”
梁和一时无言。
梁和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有些羞恼的，但她没感到这样的情绪。
心思只在一念间，梁和不介意配合一下陪聊了这么久的弟弟，便嗔了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梁绍复又向前探身，眼睛睁得大大的，去瞧梁和的神色，“姐姐别恼，别恼呀。昀表兄是请我代他像阿姊赔礼的，说累阿姊平白多花了一千两银子，心下歉疚，望妹妹勿怪啊。”
梁和感到自己可能确实是老阿姨了，理解不了小孩子的思维。容昀就为了一千两特意托梁绍来问一句？
这都哪跟哪啊。
梁和把小锦盒推给梁绍，“喏。”
梁绍确有兴致，拿在手里细观。
梁绍惊讶，“呦，四爪啊，难怪了。”
梁绍用指腹感受着玉佩的温润细腻，“我说阿昀怎么忽然提起什么玉佩，莫名其妙的。”
梁绍笑了一下，“倒是他有心了，改日要谢的。”
梁和探过身去，“怎么了。”
梁绍拿着玉佩，指给她看，“这龙，四爪的。”
梁绍语气轻松，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打景朝时起，龙分三四五爪，现在也挺讲究这个的。”
梁和这会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好像才是个天真的小孩纸。
梁绍觉得这雕工实在有些辣眼睛，对不起这么好的玉，勉强说，“这么……质朴的雕工，这么好的玉。多半是宗室近支，郡王子侄游戏之作。不是什么稀罕物，也没什么忌讳，就是阿姊你收着的话，不大合适。”
梁和经过新一轮科普，了解到此时世家郎君，王侯子弟多好琢玉。闲来没事雕块玉佩玩，是风雅。
这种玉佩怎么说呢，本身质量参差不齐，但能示于人前的也都不会太差，而且大家看重的也都是其附加价值。
不用梁绍介绍，梁和也能想到，就是多用于定情，传情之类的呗。那她留下这块玉佩确实不合适。
梁绍摆摆手，“也没那么严重，这些玉佩本就多为闺中私藏。不过容昀既特意提起，要不阿姊就把它送给弟弟吧。”
梁绍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就不太靠谱。
梁和往后仰了仰，狐疑，“你，不是在诓我东西吧。”
“哪能呢。”梁绍嘴甜，就是一脸的心虚有鬼。梁和一下子笑出来了。
姐弟俩其实都没点戏精属性，但在一起时莫名就能搭一出戏，毫无违和感，绝没有出戏，跳戏，串戏，接不上戏等等问题。
梁和把玉佩推给他，“你拿去吧，嗯，若得空，也替我谢过小二爷吧。”
梁绍笑嘻嘻把玉佩收了，“姐姐安心，弟弟一定把话带到，谢过小二爷，一个字都不会错。”
梁和白了他一眼，“今年的生辰礼物没有了。”
五六岁的小孩子，男孩总是要比女孩矮一点。
梁绍于是扑过来，“阿姊，好阿姊，可不能这样啊。”
姐弟俩又闹成一团。
京郊，西山别院，东篱小筑。
容昀捧一盏茶，翻一页书，有山，有菊，有时光。
可惜山不是南山，是西山。菊也不是晋代古菊，是容昀不知道打哪弄来的野山菊，四月底就绚烂成这样，谢怀瑾怀疑是容昀折腾底下人养出来的，根本不是野生的。时光也不对，怀瑾颇心累。容昀小小年纪，这会儿整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一样，养生晒阳，就差拄个拐了。
谢怀瑾坐在容昀对面打谱。指如削葱，指尖一抹莹白，堪可入画。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碎金般撒在墨一样的乌发上，恍惚间似有墨香氤氲，绵长。
谢怀瑾表面是十分专注的，内心是有点崩溃的。
前两天容昀给他写了个小笺，文绉绉的，两联对句三行小诗付一纸清寂，大意是暮春时节正好，等闲切莫困觉，多日不见小先生，表兄身体还好？所以啊，表弟我想你了，过几天，在我爹的园子里，咱们一叙深情，可好？
纸上有菊花的清苦气，浅浅淡淡的。
谢怀瑾还是觉得这笺娘们兮兮的。
颇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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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真的要回来了么。”梁绍很激动，梁和的感觉有点复杂，但还是高兴的。
张氏刚从老太太那回来，这会儿差不多全家都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张氏叫人把书房，库房都好好收拾出来。几年没住人了，屋子平时打扫得再干净也不成样子的。
定国府几年了没有男主子，如今正经要回来了，虽说还有月余，家里上上下下也都忙活起来，各处都喜气洋洋的。
倒是张氏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梁和最近被张氏打发着去练女红了。张氏说她以前小，才不叫拿针动线的，现在也是时候学起来了。
梁和觉得自己有种近乡情怯般的焦虑，便常常与梁绍一处，听他胡乱讲些有的没的。
梁绍就跟她说这次回来的不仅有咱爹，还有平国公啊，二皇子啊谁谁谁的。平国公容慕和他们爹是一起走的，都是五六年没回京。皇次子是去年被皇上扔到军中的，因为去年仗基本已经打完了，皇次子是顶着个也记不清是监军，督军，参军还是劳军的名头被丢过去的，虽然这四个“军”的差别还挺大的，但重点显然不在这些身上。
从来皇家的瓜都是最甜最好吃又老少咸宜的，话题永远说偏就偏。
梁绍就和梁和讲啊，说二爷这次回来差不多就能封个临川郡王了。
京里现在一般都管皇子叫爷，把排行放在前面，就大爷，二爷，三爷这么叫，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绍就对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有时候莫名较真儿。爷这称呼吧，京里原本没人叫，大梁刚把京城的名字改回建康时京里还是世家天下，称章台十三姓，打头的便是大梁皇族临川宋氏。
后来庶族小地主家渐渐也有子弟入朝为官。宋氏做世家的时候暗搓搓和容氏联手让世家权利膨胀到了顶峰，没看把皇帝都掀了自己去做了么。
这是个惊天大瓜，梁和读史真没读到本朝的《梁史》。大梁设史官传录，历任皆世家子弟。梁和听完就觉得世家下趣÷阁是真的狠。梁绍说宋氏代晏，史书曰篡，明晃晃记宋氏得位不正，宋氏最后还真只能咬着牙认了，也不容易。
宋氏自从脱离了世家大部队获得了更高尚的灵魂，更崇高的理想，一直看世家不怎么顺眼。很正常，以前是大家一起挖别人墙角，这回挖到自己身上了，可不就不乐意了么。
虽然世家有许许多多的优点，但宋氏坚定地认为世家庶族相辅相成才是最好的。于是宋氏依靠着多年世家的经验，深谙事缓则圆的道理，慢慢地，一点点地，让局面走到了今天这个还不错的状态。
世家几乎少了一半，就剩下，呃，容氏太特殊了不算它，剩下六家，“乌衣王谢卫，江左陆朱张”。
庶族倒是真出了几家鼎盛的，代表就是咱们家，梁绍挺自豪。
“永宁街梁蒋陈姜”，梁家简在帝心，论权势，在本朝，世家六姓，一个都比不上梁家。
呃……大概除了一个华亭陆氏。
梁绍讲故事就这样，跑题跑着跑着他自己还能给拉回来。
梁绍这回没吃糕，他和阿姊一起嗑瓜子。
梁绍说：“爷们姑娘什么的，咱们这么叫，世家那边以前可看不上了。现在也是叫郎君娘子，要说皇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叫还真说不好，不过咱们表兄，容昀，小二爷的名号和这个还有点关系。”
梁绍的瓜子嗑得十分技巧，皮攒着一起吐，十分有地主家傻儿子的气息，“别人家都得把姓放前面，梁大爷，蒋三爷啊，这么叫，皇上疼他，说容昀是‘咱们家小二爷’，后来就叫开了。”
梁绍看上去颇羡慕，又说：“说起二爷，还是咱们娘娘养大的呢。”
梁和又不知道了，心里第N次后悔自己当初没把《梁贵妃》这本书当英语课文背。
也不对，英语课文背完就忘了，得是个能长长久久记住的。话说……她有什么是长长久久记得的？
梁绍就给她讲，“陆贤妃没了以后，二爷就是在贵妃娘娘膝下长大的，当年二爷特意请旨督造公主府，景惠公主出嫁时也是二爷背着的。”
梁绍颇感慨，像个小大人一样，“要说这命啊，真是，谁能想到有今天呢。临川郡王一封，这就是名分呐，百年以后，江山承继，说不准咱们家还能更进一步呢。”
梁和听梁绍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一本正经地在那说江山承继，竟然不觉可笑只觉得可爱。
梁和想，自己的滤镜果然也挺厚的。
梁绍这回十分自觉，主动解释道，“原是立国时《圣训.礼制》有言，‘非嫡长不入东宫’，所以后来临川郡王就代指东宫，毕竟临川乃祖地陪都。”
梁和联想了一下晋时琅琊郡王，觉得很好理解。姐弟沟通顺畅无障碍。
梁绍忽然想起来，笑道：“我听说阿姊你前儿在珍宝楼买了块几千两的玉佩。”梁绍眨眨眼，“给弟弟瞧瞧呗。”
梁和挑眉，“你听谁说的。”一边示意琉璃去把玉佩取来。
梁绍整个人往后仰了仰，笑得有些不怀好意，“小二爷么，还能是谁，旁人也不知道阿姊有如此魄力，千金一掷为美人。”
梁和一时无言。
梁和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是有些羞恼的，但她没感到这样的情绪。
心思只在一念间，梁和不介意配合一下陪聊了这么久的弟弟，便嗔了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梁绍复又向前探身，眼睛睁得大大的，去瞧梁和的神色，“姐姐别恼，别恼呀。昀表兄是请我代他像阿姊赔礼的，说累阿姊平白多花了一千两银子，心下歉疚，望妹妹勿怪啊。”
梁和感到自己可能确实是老阿姨了，理解不了小孩子的思维。容昀就为了一千两特意托梁绍来问一句？
这都哪跟哪啊。
梁和把小锦盒推给梁绍，“喏。”
梁绍确有兴致，拿在手里细观。
梁绍惊讶，“呦，四爪啊，难怪了。”
梁绍用指腹感受着玉佩的温润细腻，“我说阿昀怎么忽然提起什么玉佩，莫名其妙的。”
梁绍笑了一下，“倒是他有心了，改日要谢的。”
梁和探过身去，“怎么了。”
梁绍拿着玉佩，指给她看，“这龙，四爪的。”
梁绍语气轻松，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打景朝时起，龙分三四五爪，现在也挺讲究这个的。”
梁和这会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好像才是个天真的小孩纸。
梁绍觉得这雕工实在有些辣眼睛，对不起这么好的玉，勉强说，“这么……质朴的雕工，这么好的玉。多半是宗室近支，郡王子侄游戏之作。不是什么稀罕物，也没什么忌讳，就是阿姊你收着的话，不大合适。”
梁和经过新一轮科普，了解到此时世家郎君，王侯子弟多好琢玉。闲来没事雕块玉佩玩，是风雅。
这种玉佩怎么说呢，本身质量参差不齐，但能示于人前的也都不会太差，而且大家看重的也都是其附加价值。
不用梁绍介绍，梁和也能想到，就是多用于定情，传情之类的呗。那她留下这块玉佩确实不合适。
梁绍摆摆手，“也没那么严重，这些玉佩本就多为闺中私藏。不过容昀既特意提起，要不阿姊就把它送给弟弟吧。”
梁绍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就不太靠谱。
梁和往后仰了仰，狐疑，“你，不是在诓我东西吧。”
“哪能呢。”梁绍嘴甜，就是一脸的心虚有鬼。梁和一下子笑出来了。
姐弟俩其实都没点戏精属性，但在一起时莫名就能搭一出戏，毫无违和感，绝没有出戏，跳戏，串戏，接不上戏等等问题。
梁和把玉佩推给他，“你拿去吧，嗯，若得空，也替我谢过小二爷吧。”
梁绍笑嘻嘻把玉佩收了，“姐姐安心，弟弟一定把话带到，谢过小二爷，一个字都不会错。”
梁和白了他一眼，“今年的生辰礼物没有了。”
五六岁的小孩子，男孩总是要比女孩矮一点。
梁绍于是扑过来，“阿姊，好阿姊，可不能这样啊。”
姐弟俩又闹成一团。
京郊，西山别院，东篱小筑。
容昀捧一盏茶，翻一页书，有山，有菊，有时光。
可惜山不是南山，是西山。菊也不是晋代古菊，是容昀不知道打哪弄来的野山菊，四月底就绚烂成这样，谢怀瑾怀疑是容昀折腾底下人养出来的，根本不是野生的。时光也不对，怀瑾颇心累。容昀小小年纪，这会儿整得自己好像七老八十一样，养生晒阳，就差拄个拐了。
谢怀瑾坐在容昀对面打谱。指如削葱，指尖一抹莹白，堪可入画。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碎金般撒在墨一样的乌发上，恍惚间似有墨香氤氲，绵长。
谢怀瑾表面是十分专注的，内心是有点崩溃的。
前两天容昀给他写了个小笺，文绉绉的，两联对句三行小诗付一纸清寂，大意是暮春时节正好，等闲切莫困觉，多日不见小先生，表兄身体还好？所以啊，表弟我想你了，过几天，在我爹的园子里，咱们一叙深情，可好？
纸上有菊花的清苦气，浅浅淡淡的。
谢怀瑾还是觉得这笺娘们兮兮的。
颇为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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