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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梆子响了一声,一个粉衣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身穿宽大的戏服,生的夭桃秾李,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装扮的小姑娘。

    不一会,又从幕后出来一个穿着白衣、手拿折扇,书生装扮的男子,拱手向那个姑娘施了一礼。

    吕幼菱见此,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了前两日在沈妤那里看到的话本子,原来沈家这位五姑娘还有看戏的喜好?

    上面唱的热闹,太夫人看的也很是尽兴,尤其那个姑娘生的如此美貌,唱腔又好,太夫人看了连连点头,想着一会唱完这出戏多给她们一些赏钱。

    正唱到两人隐晦的表明心意的时候,太夫人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许夫人道:“陆家世子都定亲了,听说婚期就在殿试后,暄和的亲事可有着落了?”

    许夫人抿唇笑道:“不瞒您说,我倒是看好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生的也好看,我很是满意。”

    太夫人好奇道:“哪里的姑娘?”

    “说起来,我家暄和也算他半个学生,和他家公子是朋友。”

    太夫人思忖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卫祭酒家的独女罢?”

    许夫人笑道:“正是。卫祭酒欣赏我们暄和,有意让女儿嫁给暄和,在前几日的宴会上,卫夫人试探了我的意思。我见那个姑娘实在是好,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这件事两家心照不宣,只等着科举过后,就将亲事定下。”

    闻言,太夫人也很是欣慰:“好,这门亲事不错。我也很喜欢卫姑娘,只是洹儿年纪还小,否则我还真想与卫家结亲呢,如今看来两家到底是有缘分,能做侄孙媳妇也是不错的。”

    许夫人玩笑道:“好在我及时和卫夫人通了气,否则这么好的姑娘就要被姑母抢去了。但是话说回来,过了年洹哥儿也十三岁了,再过两年也该张罗亲事了,届时姑母可有的忙了。”

    太夫人看了沈明洹一眼,见沈明洹和沈妤正在说话,便道:“这事我也想着呢。”

    许夫人道:“洹哥儿可是长房嫡孙,又袭了爵,将来是要继承沈家家业的,他的亲事自然要千万个斟酌,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最重要的是能承担起宗妇的责任。”

    太夫人叹了一声:“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大房没个能主事的人,这些都要我操心才行,虽说女孩最重要的是人品,但家世也很重要。我不是太看重出身的人,却是怕小门小户的教导不出大气的孩子。若是汮哥儿娶妻,我也不会有这么多要求。但是长房媳妇,是要做宗妇的,不只是当家理事这么简单,所以洹儿将来的妻子,不但要门当户对,还要端庄大气有才干,如此,我才能将整个沈家交给他们。若是出身太低的姑娘,我可是不依的。”

    许夫人笑道:“姑母放心,洹哥儿向来孝顺懂事,一定会听你的话。”

    “可惜许家就暄和一个独苗苗,若是有个女儿倒是好了,我一定放心让许家女儿做定远侯夫人。”太夫人很是遗憾道。

    许夫人笑叹道:“我没有那个命,注定命中无女。您不知道,每次见到您这么多乖孙女,我这心里多羡慕。”

    太夫人握着沈妤的手道:“羡慕也没用,你就是求我我也不会送给你。”

    吕幼菱听到太夫人和许夫人的对话,就像被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刻骨冰寒。

    是她太异想天开了,听了沈妗的话脑袋一热,就想嫁给沈明洹做侯夫人。原本她心中抱有一丝希望,她家家世也不是很差,只要讨得沈明洹的喜欢,她是可以如愿以偿的。

    可是太夫人这番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希望,在太夫人心里,孙媳妇的候选名单上从没有过她的名字。

    虽然她以为无人能看破她的心思,但她还是觉得难堪,觉得不甘,甚至是怨恨。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即便她再努力也无济于事。

    这出戏唱到一半,又出现了一个正旦装扮的女子,将情投意合的两人分开了,男子被带走了,任由女子哭喊也无动于衷。

    太夫人兴致盎然,问道:“这是什么戏,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姜氏笑道:“您老人家不爱出门,又好久没请戏班子唱戏了,所以有些戏您不知道。这是近来新出的戏,很多夫人都很喜欢呢,您一点就点到了这出戏,可见您老有眼光。”

    太夫人笑的十分开怀:“你们都看过了?这是讲的什么故事?”

    姜氏笑着解说道:“左不过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故事讲的是,一个姑娘家道中落,寄居到姨母府上,遇到了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正是姨母家的表哥。后来两人情投意合,互表心意,想结为连理,只是却遭到了姨母的阻拦,两人也只能私定终身。这期间不管表哥如何哀求,姨母就是不答应,甚至还扬言若是表哥再坚持,就将表姑娘赶出府。

    表姑娘也是个有骨气的,当天就收拾东西走了,没有拿府上的一针一线。其实姨母说的也是气话,好歹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只是话已出口,她实在拉不下脸请她回来,再者,若要她回来,就必须同意她和表哥的亲事。

    话说,表姑娘出了府,身无长物,一个姑娘家如何过活?好在表哥是个痴心人,在外面安置了一个宅子,让姑娘住在那里。这一住就是两年,就在表哥得了状元后要说亲的时候,姨母发现了姑娘的存在,可是那时候孩子都有了。”

    太夫人一脸愕然:“后来怎么了?”

    “后来姑娘和表哥带着那个孩子,苦苦哀求,希望姨母能成全他们,但是姨母仍固执己见,让表哥娶一个世家大族的姑娘为妻,并且扬言,若是表哥不同意,她就死在他面前,表哥只好妥协了。”

    太夫人更疑惑了:“既是表哥娶了妻子,为何又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许夫人摇头笑了:“姑娘说,只要能和表哥在一块,自甘为妾。寻常的大户人家,哪里能让表姑娘做妾?只是两个人孩子都有了,姨母也舍不得孙子,只能勉强同意了。婚后,姑娘很是孝顺姨母,尽心尽力的伺候丈夫和正妻,赢得上下一片赞誉,可不是皆大欢喜吗?”

    许夫人看着戏台上哭哭啼啼的表姑娘,道:“依我说,这表姑娘还真是可怜呢。搭上了自己的闺誉,不明不白的做了两年外室,生下了孩子,原以为能和表哥终成眷属,谁知最后只是做了个妾,何苦来?若她规矩守礼,她姨母将来自会为她找个好人家做正妻,她却是鬼迷心窍,自甘堕落,可对得起她的父母和姨母?”

    姜氏思虑片刻,道:“可是这姨母也太执着了些,成全两个孩子不好吗?”

    正认真看戏的太夫人却是道:“我倒是觉得这个姨母是没错的。世家大族自有世家大族的规矩,她让自己的儿子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也不算错。况且她对这个外甥女也是很好的,反而是这个表姑娘有些忘恩负义了。若是发乎情止乎礼倒也罢了,为何要在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情况下为男子生儿育女?枉费表哥饱读圣贤书,居然做出这种事来?两个人的做法实在是有辱家门,一个不配做家族的继承人,一个也不配做世家宗妇。”

    许夫人又道:“其实姨母的做法也不太厚道,既然当初不同意这门婚事就该坚持到底,为何又要为了孙儿让表姑娘进门,这将她的儿媳置于何地,岂非是让人看笑话?”

    太夫人赞同道:“你说的不错。”

    姜氏轻声笑道:“母亲,若您是表姑娘的姨母,您会如何做?”

    太夫人哼了一声:“若我是那个姨母,自然不会答应表姑娘进门。不管他们是情投意合还是已经生儿育女,绝不会妥协。有些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否则整个家族就容易生乱。”

    许夫人点点头:“姑母说的不错。”

    他们这边讨论的尽兴,吕舅母和吕幼菱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若说方才太夫人和许夫人一搭一唱是在变着法的赶人,现在就是敲打了。

    太夫人在敲打她们,沈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就算吕幼菱和戏里所唱的一样,讨得了沈明洹的喜欢,没她的默许,就别想进沈家大门。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种羞辱。

    很快,一出戏就唱完了,众人纷纷鼓掌,太夫人在桂嬷嬷耳边说了什么,桂嬷嬷颔首,将赏银给他们。

    他们谢了赏,就去后面了。

    太夫人很感兴趣道:“下面一出戏是什么?”

    许夫人笑道:“这是您点的,您自己都忘了。”她看了看戏本道,“这也是出热闹的戏,讲的是穷书生和千金小姐两情相悦,小姐父母反对,最后书生考取功名迎娶小姐的故事。”

    太夫人笑着摆摆手:“罢了,换汤不换药,我都听腻歪了。去后面说一声,不要他们唱这出戏了,免得教坏了我的孙女。”

    许夫人放下戏本,道:“这话怎么说?”

    太夫人不以为然道:“你看看京城那么多大家闺秀,有几个会和穷书生私定终身或者私奔的,一看就不符合实情。若咱家的女儿这么做,那我宁愿不认她们。为了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男子抛弃父母抛弃家族,可就白读这么多书了。再者,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能引诱一个好姑娘与他私定终身的男子,能是什么好人?”

    姜氏有些无奈的笑笑:“不过是出戏罢了,您也太当真了。”

    太夫人十分骄傲的哼了一声:“就是这种戏码看多了,才觉得这出戏没意思起来。”

    曾盘算着让吕广缘娶沈妤的吕舅母:“……”

    吕舅母想的很好,女子不比男子。男子若与女子有染被人发现,可以纳女子为妾。可若是女子做出了有伤风化的事,名声尽毁,只能任人摆布。而沈妤出身高贵,自然可以嫁给吕广缘做正妻。

    而太夫人这话是在警告吕舅母,想让吕广缘娶她最宠爱的孙女,简直是做梦。不只是沈妤,想要沈家任何一个孙女嫁给吕广缘都是天方夜谭。

    吕舅母心里那个气,她儿子哪里不好,太夫人凭什么嫌弃她儿子?还有,太夫人怎么会知道她的打算?

    她也不想想,她们一家人死赖着沈家不走,太夫人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会看不出她的想法?

    太夫人今日就是借看戏之名,来警告她最好知难而退,最好赶紧搬出沈家。

    吕舅母一开始还有心讨好太夫人,可是如今她怎么插进话去?计划还没实施就被看穿,被人明里暗里的警告,她简直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夫人又问:“下出戏是什么?”

    姜氏道:“是吕夫人点的单刀会。”

    太夫人笑容和煦:“这个好。”

    吕舅母笑了笑:“您喜欢就好。”

    其实她想点墙头马上来着,但她觉得老人家应该不喜欢这样的戏,为了迎合太夫人的喜好,她才点了这出戏,勉强算是歪打正着罢。

    这出戏太夫人看的认真,倒是没有再议论什么,着让吕舅母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再听太夫人指桑骂槐了。

    宴席散后,沈妤随着众人一起出了慈安堂,她注意着吕幼菱,吕幼菱明显心事重重,没心情注意她。

    沈妤走到她身边,笑容恬淡:“吕姑娘,今日的宴席可还尽兴?”

    吕幼菱勉强笑道:“我也觉得好久没有热闹过了,今日自然是尽兴的。”

    沈妤一派天真的样子:“这我就放心了,原本我还以为吕姑娘会不喜欢看戏呢,毕竟吕姑娘不像我,总是看些闲书。”

    吕幼菱只是配合的笑笑,她心中苦涩,实在是说不出什么。

    等吕幼菱走远了,沈婵到了沈妤面前笑的一脸狡黠:“我说祖母怎么突然想起看戏来了,原来是借着看戏赶客呢。母亲也是,事先不告诉我,要不然我也能说几句话凑凑热闹。”

    沈妤目光幽深:“沈家从不缺那几口饭养几个闲人,只是吕家人是二婶的娘家人,二婶已经去世,他们再留在沈家不合适。况且,我也担心他们会惹出什么麻烦,不如早些赶他们走。”

    沈婵笑了一声:“若他们是个知情知趣的,早在二婶丧礼办完就该离开了,他们却死赖着不走,明显将主意打到了沈家头上。吕姑娘前两日亲手做了糕点给每个院子都送去了,五姐可曾收到了?”

    沈妤轻声道:“那也是吕姑娘的一片心意。”

    “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沈妤淡淡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吕舅母和吕幼菱一回到院子,吕舅母就脱了披风甩到榻上。

    吕昌晟不解的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吕舅母气呼呼道:“收拾东西赶紧走吧,人家下逐客令了,若咱们再死赖着不走,就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笑话了。”

    吕昌晟不急不忙道:“是太夫人亲口所言,要我们搬走?”

    “那倒没有。”吕舅母冷笑道,“人家是话里有话,指桑骂槐。”

    吕昌晟道:“既是没有亲口赶咱们走,就当听不懂。我不信他们这样的人家,还能做出亲自赶走亲戚的事来,除非他们不要脸面了。”

    吕舅母气道:“什么亲戚?小姑已经没了,咱们还和沈家算得上亲戚吗?人家太夫人可说了,不会让沈家女儿嫁给咱们儿子,更别提让沈明洹娶菱儿了。既如此,咱们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吕昌晟还是不愿放弃:“再等等,也许还有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吕舅母道,“我看那位五姑娘可是精明得很,她才不会乖乖上当。就算菱儿真和沈明洹有什么,也进不来沈家大门。咱们还是见好就收罢,真惹恼了沈家,以后再想当成亲戚往来就难了。”

    吕幼菱站在一旁不说话,吕昌晟道:“可是菱儿的年纪,该成亲了……”

    吕舅母有些急躁:“你不是说,京城遍地都是权贵吗,咱们非要吊死在沈家一棵树上?”

    吕昌晟叹了口气道:“你让我想想。”

    又过去了十日,吕家人仍旧没向太夫人辞行,这样一来,就算太夫人脾气再好,也不得不恼怒了。

    这一日,沈妤和沈婵、沈婉、沈婳一同去宁王府看望沈妘,回来的时候,几人干脆弃了马车,沿着热闹的大街一边逛铺子,一边走回沈家。

    不曾想,却遇到了吕幼菱和她的婢女。

    吕幼菱穿着芙蓉色百蝶穿花百褶裙,上面是雪青色的小袄,面容秀美,风姿楚楚,虽比不得高门贵女的矜持大气,却也是小家碧玉,别有一番风韵。

    “表妹。”吕幼菱向她们打招呼,面色坦然,好像那天看戏时发生的事不存在一般,事实上,他们也在思考何时搬出去。

    搬,舍不得。不搬,又怕真的惹恼了沈家人。

    所以,吕昌晟希望他们在搬出去之前,能为吕幼菱找个世家大族的公子,最好定下亲事。

    沈妤微笑道:“吕姑娘要去何处?”

    吕幼菱道:“来京城这么久,还未好好逛逛,是以趁着今日天气不错,出府看一看,也算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

    沈妤温声道:“是我们的不对。吕姑娘作为客人,按理说我们应该陪着你好好逛逛京城,却是忽略了。既然遇到了,不若吕姑娘和我们一道罢,一个年轻的姑娘家,独自出来游玩,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我们带着护卫,这样也能保护你。”

    吕幼菱见沈妤这般设想周到,也不拒绝。一是沈妤言之有理,二是跟着沈妤说不得能遇上什么贵公子。

    因着今日去宁王府做客,所以沈家姐妹都好好打扮了一番。但吕幼菱不在意别人,只在意沈妤。

    沈妤穿着一身烟霞色织锦裙子,樱色的绣菊纹上裳,明明是这般鲜艳的颜色,穿在她身上却不流于艳俗,反而更衬得她仙姿玉貌,矜贵优雅。

    吕幼菱看到沈妤这样的贵气天成,又想到那日看戏时太夫人说的那番话,嫉恨之心渐生。又看到她脚下的凤头履上镶嵌的粉色珍珠,似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吕幼菱移开目光,下定决心,一定要寻个比沈家更有名望的人家嫁了,让沈妤仰视她。

    沈婵早就迫不及待了,她道:“四姐、五姐,咱们先去胭脂铺子看看。”

    沈妤看着头顶匾额上‘玉容阁’三个字,笑道:“七妹,这好像是三姐的陪嫁铺子。”

    沈婵一撇嘴:“算了,我不去了。”

    沈婉笑容温婉道:“那我们先去珍宝阁罢。”

    沈婵道:“那好罢。”

    沈明洹看着前面几个女孩子,牵着马认命的跟在后面,他现在只希望她们赶紧逛完,然后去望月楼吃东西。

    可是他注定要失望了,眼看着她们在里面挑挑拣拣,一会说这个好一会说那个好,好半天都没决定要买哪一个。他知道了,要等她们逛完还早着呢。

    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猛然回头,却发现是一脸笑意的严苇杭,身边还跟着严卉颐。

    严卉颐与沈明洹见了礼:“二公子。”

    沈明洹立刻回礼:“二姑娘。”

    严苇杭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沈明洹叹了口气,回头望着珍宝阁。

    严苇杭促狭的笑笑:“原来是陪着沈家姑娘逛铺子。”

    沈明洹哭丧着脸道:“二姑娘,你逛铺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她们一样啊。”

    严卉颐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我二哥可是没有耐心陪我逛铺子的,所以我通常尽快选几样就出来。几位姑娘年纪还小,自然爱玩一些。”

    沈婵拿着一支红宝石的胡蝶钗,道:“五姐,二哥在和谁说话呢?”

    几人都望过去,沈妤笑道:“是严二公子和二姑娘。”

    “二哥何时和严二姑娘这般熟悉了?”

    沈妤笑容淡淡的:“洹儿和二公子交好,和二姑娘熟悉些也不足为奇。”

    吕幼菱望着两人,却是想到,沈明洹对待除沈家姐妹以外的姑娘都是态度淡淡的,她在沈家住了那么久都没和沈明洹说上几句话,可是沈明洹却能和她们口中的严二姑娘谈笑自若,而且严而姑娘看起来比沈明洹年纪要大……

    再看严卉颐的穿着打扮、容色气度,想来必是出自大族人家。她身边的男子,也是眉目舒朗,英武不凡。

    不知严卉颐和沈明洹说了什么,她步态从容的上了台阶。

    “今日倒是巧了,几位姑娘也在这里。”

    沈妤望了门外一眼,道:“二姑娘今日也有兴致出府游玩?”

    严卉颐道:“外祖母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与二哥去看看,回来的时候刚好路过这里。”

    沈妤点头:“原是如此。”

    但她心里想的是,周老夫人身子一直很硬朗,前几日去宁王府参加宴会,还听人笑谈,周老夫人拿着拐杖追着孙子打呢,怎么会突然病了?

    她不由自主多看了严卉颐一眼,说起来严卉颐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难不成严家为了收敛锋芒,想让严卉颐嫁到周家?

    哎,可惜了,若是沈明洹年纪再大几岁,和严卉颐配成一对也挺好的。

    沈婵手上拿着三支簪子,兴奋地道:“严姑娘,你来的正好,你觉得这三个颜色哪个好看?”

    严卉颐走过去,认真的看了一会,笑道:“七姑娘年纪小,容貌俏丽,性情活泼,我觉得这个红宝石的最配你。”

    沈婵咧嘴一笑,对沈婉道:“我说的对罢,还是红色的最好看。”

    沈婉哭笑不得:“好,你说的对。既然买完了咱们就走罢,就你耽搁的时间最长。”

    沈婵跳脚:“哪里,明明你们也浪费了好长时间。”

    沈婉刚要吩咐秋露付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呦,原来沈家的公子和姑娘都在啊。”

    几人一回头,却发现是安阳泽。

    他面上带笑,可是那眼神却是极为阴森可怖,正盯着沈妤看。

    沈妤嘲讽的笑笑:“安公子可是说错了,我大哥就没在。”

    提起沈明汮,安阳泽就想起他和沈明汮发生的事。明明这么‘老了’,也好意思躺到他床上去。不仅如此,他又被迫睡了沈娴,还将她娶进了家门。

    他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到了沈娴身上,即便他厌恶沈娴,每个月总有几次到她房里去折磨她。

    就在前几日,沈娴告诉他,他睡了沈明汮一事是沈妤设计的,娶了她也是沈妤设计的。

    他先是惊愕,然后是震怒。

    沈妤简直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连续算计他两次。他恨不得立刻将沈妤抽筋扒皮,可是又寻不到机会。

    这次在这里遇到她,他想也没想既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多看沈明洹一眼。

    他咬牙切齿道:“沈妤,你敢算计我!”

    “哦,安公子倒是说一说,我如何算计你了?”

    安阳泽一噎,那种事怎么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

    他恨恨道:“沈妤,你别装傻,我是怎么娶的沈娴,你心里清楚!”

    沈妤蹙眉:“难道安公子不是用八抬大轿将我二姐抬进安家正门的吗,难道是有人绑着你去沈家迎亲的?”

    安阳泽气急,他可不是什么不打女人的君子。他抬起手,苏叶刚要踢开他,严苇杭就大跨步走进来,一下子捏住他的手腕。

    安阳泽变了脸色:“严二公子,你也来多管闲事?”

    严苇杭笑容温和,手上力气却很大,似乎能将他的骨头捏碎。

    “安公子,你好歹也是侯府公子,对宁安郡主无礼,让人看见了怕是不好罢。”

    安阳泽瞪着他:“你放开我!”

    严苇杭挑挑眉,松开了他。

    安阳泽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周围人都笑了。

    沈明洹踢了他一脚:“离我姐姐远点。”

    沈明洹穿着一件石青色直身,腰缠玉带,显得腰身强劲纤细,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白嫩的像豆腐。

    他立刻露出垂涎的眼神,恨不得将沈明洹煮了吃了。

    沈明洹看见他的眼神,觉得恶心极了,道:“严二哥,别理会这种小人,我们走罢。”

    “沈妤!”安阳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沈妤笑道:“安公子这话我可是听不懂。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可以确定。”

    “什么?”安阳泽鬼使神差道。

    “沈娴在利用你。”沈妤淡淡道,“她本就与我有仇,可她没那个能力报仇,就利用你对付我。你呀,被她骗了。”

    安阳泽可以确定,就是沈妤算计的他,但是沈娴利用他为自己报仇也是真的。

    安阳泽气急败坏,眼看着沈妤走开却无法教训她一顿出气,只能又在沈娴头上记了一趣÷阁。

    沈明汮、沈妤、沈娴,他早晚要折磨死他们!

    至于沈明洹,他还没得到,暂时舍不得。

    德春心惊胆战道:“公子,咱们回府?”

    安阳泽踢了他一脚:“回去做什么,看沈娴那张晚娘脸吗?”

    德春试探着道:“那……去南风馆?”

    安阳泽哼了一声,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德春擦擦额头冷汗,笑着追上去:“南风馆老鸨说了,那几个新来的,别人都没碰过,专门给您留着呢。”

    安阳泽上了马:“算她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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