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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成多五十来岁,身材瘦小,佝偻着背,头发稀疏,眼发精光,透着阴鸷和圆滑,一张古铜色的脸刻满皱纹。看到我们一行四人走了过来,笑嘻嘻迎出门,一笑起来脸上皱纹更多,活脱脱一副煤矿下井工人的劳模形象。

    听说他年轻时也是经常下井挖煤的,这样一个人,外形一下子就让人产生几分亲切。镇里干部只要来到共天村,就必定到他家吃饭,他这里基本成了招待各级领导的歇息点。

    我除了从他眼神中读出几分凶狠和世故,总体感觉对这个刘支书的印象不差。能掌控一个几千万产值的煤矿,当上省人大代表,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陈所长带的第一个组走的是明线,村里人都认识我们。我们没作任何隐瞒,开门见山询问他们是否可以提供案件的一些线索。刘支书对这个案件早已知晓,口口声声讲绝对不是村里人干的。受害者是他们村的村民,要求政法机关尽快破案,给村民一个交待。

    易队带领的第二个组走的是暗线,相对陌生的面孔,乔装打扮,围绕共天村和王坤锑金矿业进行了一系列秘密侦查。

    二天过去,到了约定碰头的时间。

    东姐又齐齐整整做了一大桌菜。

    一帮人站的站,坐的坐,开怀大吃。一回生二回熟,刑侦队的兄弟们跟我熟络起来。他们都知道了我和万头、梅小勇是同班同学。

    易队他们那组带回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据村民反映,此人有猥琐妇女的前科,从村里四十岁的寡妇到村头寺庙十四岁的尼‘姑他都不放过。

    吃过饭后,对老头进行了讯问,他洋洋洒洒交待了与几个寡妇的那些丑事,每次完事后都小恩小惠,寡妇们乐得其成,没有一个报案的,找她们调查时矢口否认。五年前他儿子和儿媳在一次矿难中去世,赔了一些钱,带着一个十八岁的孙子,手头比较活泛。

    寺庙的小尼’姑五年前从外地流浪到共天村,被老尼’姑收留。找小尼‘姑询问时,她否认了这事。

    此类案件受害人否认也就没有追究的必要。老头关进派出所来后,他孙子时刻守在派出所门口探听结果,看样子与爷爷的感情较深。

    我找他孙子问了些情况。他叫扶一程,现在王坤矿业当保安,在黑熊的手下。父母去世后,王坤矿业出于照顾招录了他。

    扶一程头脑机灵,我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看到我穿警服,对我比较信任,他对王坤矿业的情况很熟悉。

    物建他做我的“321”,这是我的想法。“321”是特情的代号,也就是刑事耳目。这是刑侦工作一项重要基础工作。每个侦察员都必须有自己的“321”,只能单独使用,单线联系。重要的“321”须到刑侦队备案建档,绝密级别。

    当然这一切是悄无声息的,我给的交换条件是放了他爷爷,当然我是基于知道他爷爷并没有很大问题,作个顺水人情。但他并不一定能想到这一层。

    我向陈所和易队作了汇报,他们同意放了他爷爷。当他搀着爷爷离开派出所时,对我投来了信任和感激的目光。

    以案物建特情,是一项事半功倍的功夫。这几个月来,我苦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我的目标并不是这起强‘奸案。陈所长知道我的意图。

    接着又召开了案情分析会,会议在融洽和谐的气氛中进行,仿佛压力都烟消云散。虽然带回来的老头与此案没很大关系,但大家都比较轻松。

    易队和陈所分别把二个组二天的调查情况进行了简单介绍,大家进行了讨论,易队最后作了判断安排:

    一、无牌普桑车辆的线索基本没有价值,这类车子太多,进出王坤锑金矿业公司的车也多,任何一台普桑把牌照拆掉变成无牌车分分钟钟的事情;

    二、案犯长住共天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对16至28周岁的青年都做了排查,这个年龄段的不是学生就已外出务工,留在村里的大多没有车辆;

    三、与王坤锑金矿业有某种关联又居住在县城的人员嫌疑比较大。

    我们下一步的侦察方向,重点围绕第三点进行,还是分二个组,明暗二条线结合进行。陈所长和其它人有什么补充吗?

    会议室陷入一阵暂时的安静,大家都收拾趣÷阁记本分头行动了。

    我准备发言。

    这二天,我在讨论案情时一直没说话,我心想没十足把握不敢妄下判断,我不可能把梅小妮被强’奸的案件摆到桌上与这五起案件一起进行讨论分析。哪怕梅小勇不在专案组里,我也不会这么做。何况这起案件与这五起案件有没有联系,还未定。

    当然,我想到了梅书记。从与梅小勇的交谈中他有个妹妹叫梅小妮。这厮在学校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没想到还是个官二代,那时我只知道他父亲在邻县涟峰县当乡镇党委书记,没想到半年前提拔到梅山县当政法委书记。现在县一级的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都必须异地交流任职。

    如果梅小妮是梅书记的女儿,我肯定要顾虑他的顾忌。

    我的直觉这几起强‘奸案与康少,碰宝,亮安三人有关,侦察员的直觉只是一种猜测,我不能把猜测当作线索摆到桌上,因为不把那晚的具体情况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他。知晓此案的只有江满红一人。

    我现在思考的是如何获取证据。证据是唯一能说明问题的。

    当易队看到没有人发言,准备宣布散会时,我终于开口了。

    “我有个请求,想重新询问一下五个受害人,我想从她们的回忆中找到嫌疑人的某些特征和细节。比如外号、年龄、发型等。当然,要求受害人再回顾一遍痛苦的过程是残忍的,但既然她们报了案,肯定希望我们早日抓到罪犯,给她们一个交待。”我郑重其事的说。

    “案卷你看过吗?五名受害人的口供里面都有。好像没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是蒙面,不认识,本地口音。”易队道。

    “案卷我看过,正因为我看过,有些细节我想再核实一下。”我说。

    “难道你有具体嫌疑对象了?”易队突然眼露精光问。其它人对易队和我的话露出惊喜的表情。一个刑侦队长对这方面的反应出奇的迅捷。

    我思忖了一会,道:“现在还不好说,只是怀疑。”为了能取得易队对我提出要求的支持,我模糊的抛出了这个话。

    易队没有再仔细追问。刑侦队长的敏锐是不容置疑的。听到我话中有话,肯定有我的理由。毕竟案件开展这么多天,具体的嫌疑对象都没锁定一个。

    尽管他对我并不了解,但这二天他一直在观察我和万头,我感觉得到。他肯定认为我是个少年老成的家伙,参加案情分析时,只是认真的听,记,很少发言,他知道寡言的人一般都喜欢思考,就跟林彪打仗前一样。没经过深思熟虑的人,不会轻易提要求。

    易队和陈所相互交流了一下,同意了我这个想法,由刑侦队派出一台车一名女警配合我,重新询问受害人。

    其它二个组的任务不变,继续围绕易队总结的第三点开展工作。

    为了便于联系,陈所把所里配的BP机配给了我,这让我受宠若惊,可以想见陈所对我此行寄予的希望有多大,也可以想见陈所对我的信任,从智审偷牛贼到老妪扒窃案,以及平时处理的治安案件都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我点名选择了江满红与我一起同行。

    有个受害人现在华坪镇中学上初三,我和江满红着便衣,悄悄来到中学。

    说明来意后,教导主任找了间比较隐蔽的房间,是他平时备课用的,很简陋,一桌一椅,他又搬来二张凳子。

    片刻,班主任把受害人带来。强’奸案受害人都是女性,江满红跟随方便很多,这也是法律规定。碰到有女证人或询问女受害,必须有女警。

    自从那晚酒醉把江满红睡了后,我与她默契很多,这种默契完全超出了男女同事之间的默契,与女人有过负二十厘米的交流后,那种感觉完全变了,包括她看我的眼神。

    我有时想起夏妍,有点诚惶诚恐,工作一忙也就没心思梳理情感的乱麻。

    江满红看到受害人怯生生来了后,亲热的招呼她坐下。

    受害人是个初三女学生,十五六岁,本来很紧张,看到江满红热情亲近的招呼,放松了些。询问顺利进行。

    我问:“今天我和警花姐姐来找你,你可能知道是什么事,她也是警察,你不要紧张,我们这次只问你几个问题,很快的,又简单,同学们不会怀疑你干什么去了,以为你只是上了回厕所就回到教室。没问题吗?”

    她答:“好吧。不过上次爸爸陪我到公安局报案时都讲过了。”

    我问:“我们都知道,你上次讲的都做了趣÷阁录,这次只问你几个小问题?”

    她答:“好的。你们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我问:“强’奸你的有几个人?”

    她答:“三个。都是蒙面的。”

    我问:“除了蒙面,你还能回忆到他们三个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她答:“他们捂着我的嘴巴,把我拖到车上,用一块红领巾折叠了一下把我的眼睛给蒙了。看不到他们三人面目。”

    我问:“在没被蒙面之前,三个人头发是什么颜色,讲过什么话,三个人有没有相互称呼什么外号?这些你看到或听到过什么吗?”

    她答:“有一个人头发好像有点棕黄色,至于讲过什么话,我还要仔细回忆一下,他们三个人肯定讲过话,只是当时我比较紧张没注意听。”

    我问:“你仔细回忆。不用急,我们可以慢慢等的。”

    。。。。。。

    江满红在一旁边对着我微微的笑,我瞅了她一眼含情脉脉。

    小姑娘闭上眼睛,想了半天,眼泪都出来了。最后她说:“实在记不起来他们讲什么话了。”

    我有点失落,但也没办法,再询问下去就成了虐‘待未成年人了。

    从文塘镇中学出来后,我又打算到县二中询问另一受害者。

    县二中在文塘镇相邻的镇上,这个受害女孩已经读高一。如果这个不能提供我想要的线索的话,只能到县城周边二个镇去询问另三个受害者了。

    到县二中时,已近黄昏,顾不了吃晚饭,急匆匆在下班之前找到校长,递上证件,说明来意。

    校长并不知道案件的事情,我们只说找她了解些情况,并没提及具体案情。上半年六月份发案时这个女孩还在华坪镇读初三,下半年来二中上高一了,这里的同学和老师并不知道这件事。

    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讲,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能不提及则不提及。

    当在一间老师的小办公室见到她时,我要求老师进行了回避。

    坐定后,这次江满红先发话,她按照我问前一个女孩的问题仿照问了一遍,江满红记忆力很好,悟性不错,逻辑性很强。

    高一女孩比前一个开朗,她仿佛从这起案件的阴影中已经走了出来。

    十六七岁的年纪,长的白净漂亮,是个美人坯子。双’峰兀挺,细腰翘臀,发育良好。

    她看到我没作声,瞅了瞅我说:“你也说话吧,还有什么要问?你们这位美女警官长得可英姿飒爽。”

    高一女孩回答完江满红问题后,还不忘赞美一番江满红,逗得江满红梨花带雨,娇容俏俏。不忘害羞的睨了我一眼。

    草,我的注意力已没在江满红身上,心底已喜欢上这个女孩。

    女大十八变,未来不得了,肯定是校花级别,勾男高手,那眼神如流莺摄人魂魄。

    我表面装出一副冷峻的神态发问,对待这种女孩一定要心热外冷。

    问:“强‘奸你的时候是几个人?”

    答:“三个人呀,刚才我不是跟警花姐姐说了吗。”

    问:“我的意思是几个人上了你?”

    答:“他们三个都上了。轮我大米,疼得我要死。你们一定要抓住这三个畜生,枪毙他。”

    问:“那不对吧,总有一个人要开车呀。”

    答:“有二个先来,完事后,停下车,换了司机又上。”

    问:“你当时看得清人吗?”

    答:“看不到,眼睛被他们用红领巾给遮死了。换人轮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得到。”

    问:“这样,他们在停车换人时肯定有交流,你能听到他们说什么话吗?”

    答:“听得到。”

    问:“他们说了什么?”

    答:“说了些‘我搞完了’‘你来’‘这妞还挺爽的’这一类的话。”

    问:“他们在说这些话时,相互之间肯定无意识的会冠有称呼,你仔细回忆一下。”

    答:“我想想看。。。。”

    问:“好的,慢慢想,别急,这很重要。”

    答:“我记起来了,好像有个人搞完后,说了句:‘亮安,我搞完了,你来吧。’”

    问:“然后呢?”

    答:“然后,另一个好像说了句:‘碰宝,你来开车吧。’然后车就停下,不一会换了个人又趴到我身上。”

    问:“好,看来记得蛮清楚,你能确认是这称呼吗?”

    答:“这个,这个唤‘亮安’的我绝对可以确认,因为我眼睛被蒙,对‘亮’比较敏感。”

    问:“行,谢谢你。你把趣÷阁录看一下,写一句话,再在趣÷阁录上签字按手印。”

    答:“写句什么话?”

    问:“以上趣÷阁录我看了,与我讲的相符。”

    答:“好。”

    。。。。。。

    作完趣÷阁录,女孩即将离开时,我问了她一个与案件不相关的问题。

    问:“你平时成绩怎么样?”

    答:“还好吧,年级前十名的样子。”

    问:“那不错。祝你前程似锦,越来越漂亮。”

    临走时,高一女孩开朗大方的跟我们说BYEBYE。

    我之所以问这个不相关的问题,是想从心底得到某种确认。

    面对同样一件事情,截然不同的二种心态,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开朗大方,产生的结果完全不一样,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我取得这一份证词后,心里已有了八成把握,在回所的路上,开始酝酿下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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