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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诺妹妹年岁虽弱,但说话还是挺会抓重点嘛!

    莫叶微微一笑,然后双眸微睁,显出认真严肃表情,伸手向叶诺诺高举大拇指——一个“好”字,双重意思。

    巨舰前后左右,一共有二十二只重逾千金巨锚沉潜下海床,上端由粗铁链牵连船上。此时众人就见巨舰临近海岸这边九只锚锥以及舰尾两只锚锥都被极粗铁链缓缓从水底拉扯上来,但船头那边两只锚锥却没有动静。

    因为船身一边失去了抓地力,而船上帆已经含饱了劲风,有此来自上方推力,与船头未起锚所生两股抓地力对抗起来,渐渐使整艘巨舰开始有了轻微倾斜。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观景台上欢呼雀跃声随着巨舰倾斜,也稍微弱了几分。莫叶可以听出,离自己近那部分人群之中,有些许唏嘘声传出,那是一种并不高亢但能让人敏感觉察到情绪之音。

    而过了片刻后,眼前巨舰整体位置偏移,令大家终于明白了一个问题,之前稍起猜测疑惑声自然也消失了,再度换为阵阵喝彩。

    巨舰,开始转身。

    祭天台上轰隆“雷”声却停了下来。

    而观景站台上所有人,都开始了“推船游戏”。

    这个游戏里“推船”二字意思,是不可以从力量角度去理解,而要从精神角度去感受。

    这样巨舰,不是人力可以推动,事实上,包括桅杆微调整,舵杆扭转方向,涡旋形排列组合桨叶……一切需要巨力才能启动。并且航行过程中,常需要恒久力保持船行速度动力来源,都是由早那几批登船马匹拉动船身内嵌巨大齿轮来供应。

    每艘巨舰上专职船员虽逾百计,然而对于蛮力工作岗位而言,人力没有覆盖全部。

    但是,那轻飘飘可以由海风送出很远“北夜星”,可以把此时场每一个人希望为商舰出一份力愿望带到。

    ——盛会结束后,莫叶才有机会仔细问了叶诺诺,得知这种折纸寓意,代表了一种星辰。

    这种星辰。每天都会夜幕降临时出现北面天空。它不会像其它星辰那样似有闪烁现象;它几乎是除了月亮之外,夜空中明亮星星;它从不会移动丝毫位置,得以给许多走夜路人指引方向;它亦是海运舰队祥瑞。没有任何方向参照物大海上,它如忠诚伴侣,永远位于去时舰队左边回时舰队右边。

    莫叶看着五彩缤纷“北夜星”从观景站台上飘出,皆是向着上空飞旋。她想将其想象为落花,但这些寄托着普通人祝福纸片。虽然体现出颜色近乎有花瓣美,但丝毫没有落花颓势,因为它们不是脱手即下坠,而是乘风直上,宛如有了生命灵魂。

    这样细碎绚烂中,巨舰渐渐完全转过了首尾。它“转身”时候。有片刻功夫,船舰高挺两端有一端是离海岸较为接近,而船身转动同时。浸入水下那部分船体搅起巨大海浪,有一部分拍击到岸上,拍落了一些飞得稍低一点北夜星,但仍是有些许北夜星凭着轻薄纸张做身躯,擦过水花浪尖。飘到了船上。

    看台上,有人欢呼起来!

    那些飞过浪花北夜星已经分不出是谁抛了。但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欢呼,很就会有许多其他人声音响应。

    莫叶终于真正激动起来。

    观景站台上人们,每人只是抛出了那么小一片纸,却瞬间即组成了‘星’之海洋。大家今天同汇于一处,组成这般人海,只每人发出一声呼吼,即盖过了海浪拍岸声,连祭天台上那轰鸣“雷”声也似乎受迫逊色——这样群众行动,皆来自南昭这个国度。

    至少此瞬间,南昭百姓已经忘却了身份家世精神上困扰生活上压力……所有人,都只是一个佩戴了南昭勋章国民,成为这个丝丝紧扣大团体中同等一员!

    而自己,亦是南昭国民!

    无须言语指引,无须利益驱使,这种由本心而生共鸣感觉,能让人血流加速,直欲挥汗振臂高呼!

    莫叶一激动,手就越握越紧,待所有船舰都陆续转身,离开初时停靠港岸,缓缓而平稳地驶向大海远界,莫叶才发现,自己手里“北夜星”竟是一枚也未抛出!

    然而正当她准备扬手补抛几只时,她忽然感觉四周人群里,那种激昂氛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生了颓势。

    莫叶稍稍定神,就看见大部分人目光都定一个方向。她疑惑着朝这个方向看去,就看到因为所有商舰都已离开而显得格外空旷海港,还停有一艘巨舰。观其帆旗,应该与先走一步那一队船舰属于一路。

    莫叶不禁也愣住了神。

    观景台上,之前那种类似助威欢呼声逐渐低了下去,窃窃私语声音渐渐漫了上来。内容不同议论声音混杂一起,又没有谁人敢独个大嗓门,所以这种由低沉耳语构成说话声便犹如群蝇嗡鸣,虽不清亮却能震耳。

    既然听不清楚别人讨论分析什么,莫叶便只有用自己眼去看,试图看出问题原因。

    目光凝了凝,看向那艘商舰,她就见高于船身挺立船头,聚拢了十数人,看他们衣着,应该都是船员。船头驻足了十几个人,另外还有几个船员已经顺着一条索道滑下,潜入水下,不知道要做什么。

    “好像出问题了。”

    叶诺诺声音从身边传来,莫叶偏头看向紧挨着自己站立,也正凝神看向那艘商舰叶诺诺,迟疑着道:“你看出了什么?”

    叶诺诺迟疑着道:“这片海港是几年前就建成了,投入使用已有多年,水深测探已来回过几次,从未有触礁事故发生。另外,应该也不会出现船体漏水问题。这十几艘大商船,虽然有几艘是去年增,但已经成功航运过两次,而且每年维护时间是使用时间数倍。此前提下若出问题,不止是皇帝那边要罚,负责建造这批船舰人自己都该羞愧自戕了。”

    莫叶闻言嘶嘶倒吸了一口气,心中仍然存疑,但她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她觉得叶诺诺能了解,恐怕也仅是如此了。

    过了片刻后,潜下水去那几个船员陆续钻出水面,攀着索道回到船上。浑身湿透潜水船员与船上等候船员速交谈了几句,然后就有一名船员大步走向桅杆,桅杆下方站定,朝守桅杆上端观测台里那名船员比划了几个手势。

    观测台上船员也早就看见了职务夹板上船员潜水行为,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提前警惕起来。接到下方传来口令,上头那船员也还了一个手势,然后就一矮身,待他再站起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面不太大三角形黑色旗帜。

    就这时,莫叶忽然听到叶诺诺声音。

    “黑色令旗……”叶诺诺伸手摸了摸一根垂到颈前麻花小辫,双瞳微缩,似乎是正搜刮着脑海里记忆碎片,“前几年,都是爹爹陪我来这儿,他讲过商舰上六种颜色令旗意思,黑色似乎是……锚……”

    莫叶惊讶地看了叶诺诺一眼,然后下意识又朝桅杆上看去,就见观测台上那名船员握手里黑色令旗已经扬至平肩。但他正要举手于顶,向祭天台上督行官员发出旗令时,观测台上,忽然又多出一个人来,恰时按下了他手臂。

    此之前,观测台上一直没见这个人身影,但观测台周围修有一圈防风围栏,所以里面要藏一个人,还是很难被别人发现——只要观测台上船员愿意为此保密。

    那个本来要举旗船员先是一愣,下意识要推开阻碍他举旗力量,但他侧目看见了那个“多出来人”脸孔,他握旗手滞半空片刻,然后自然或者说是主动垂下,放弃了发出旗令决定。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能让负责旗令船员擅自改下方多名船员商议后才递上来决定?

    紧接着,那个“多出来人”就翻出观测台外围挡风护栏,直接坠身下来。

    他从接近桅杆顶端位置,到落足于船板上,身形这中途滑下痕迹,几乎是笔直,并且还是与桅杆绝无接触平行着,仿佛一只顺着一根细丝滑下大树蜘蛛——但无人能看见属于他“蛛丝”,也许应该说,是无人可以确定他纵身跃下,是否凭借了工具。

    然而看见这一幕莫叶,心里陡然闪过一道影像。

    那天,伍书带她去忠烈陵祭奠师父,中途路过狼牙围城时,伍书挟着她纵上城墙,后又滑坠而下身形功法,就是这个样子。

    起势如欲直上刺云天,落速如倾身断崖无顾,这个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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