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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金生道:“大成,你也老大不小了,隔过去孩子都打酱油了,杜萍嘛也是大学生了,这大学生跟中学生到底是不一样的,我想你们之间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了,就这么地吧,你张不开嘴,我去跟杜萍说去。”

    王大成咄道:“去,这种事你怎么跟她说,讨厌了。行了,你别管了,我去前台问问还有没有房。”

    最后的结果还是男女分开,女女一屋,三男一屋,邝晓霞却又犯了疑心病,晚上老往这边跑,一会送茶,一会送水果,一会送冰激凌,一会又来送茶,最后张金生和王大成不得不跑到杜萍屋里打牌,由她亲自监护张庆。

    打了一晚上牌,拂晓时分张金生困了,打了个几个哈欠后在另一张床上睡了,他背对着王大成和杜萍,却从电视机的屏幕倒影里观察二人的动静。

    两个人老老实实打牌,规矩的像一对幼儿园的小朋友。张金生心想王大成也太没料了,这个时候还不把杜萍亲了,更待何时,此念刚过就在朦胧中看到王大成真的向杜萍凑了过去……

    张金生于是嘿嘿一笑,这春梦做的,怎么做别人身上去了。

    因为实在没什么看头,张金生就睡了。

    张庆和邝晓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二日一早两个人就精神饱满地坐车去灵隐寺了,王大成和杜萍虽然一夜没睡,但在爱的驱使下也精神饱满地去游西湖了。只有张金生这只单身汪吃完早饭后回来又补了个回笼觉。

    十点左右,他再次出门,去海岸沙滩小区找王伯,这回见到了王伯,王伯比那位耍剑的老阿姨更加机警,把张金生盘问了二十分钟,才最终断定张金生不是来找冯先生讨债的,就问:“那你找他干嘛?”张金生道:“我想投资冯先生的事业,真的,我觉得这是个特别好的事,将来一定能发大财,大爷,你听我的,有闲钱就投,将来一定十倍百倍的回报。我不骗你。”王伯很霸气地一挥手:“行了,别说了,你这嘴皮子比小冯可差远了,他都说服不了我老人家,你行?真是的。”

    张金生摇摇头,很遗憾地说:“可惜啊,本来这是两个亿万富翁之间的巅峰对话,现在,那要不大爷您把他的地址给我,我信他。”王伯见张金生这么不怕死,也只好成全他,就拨通了他老伴的电话,要到了地址,不过他老伴却告诉张金生冯先生出差去了,要等几天才能回杭州来。

    张金生谢过王伯两口子,打车去了西湖。

    西湖一年四季都有美景,百看不厌的。湖边永远游人如织,这个湖张金生来过很多次,都是跟别人一起来的,一个人看湖还是第一次,有些寂寞,却又有些别样的风味。他正眯着眼睛远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时却没找到人,然后另一侧的耳边就有个声音炸雷般地响起来:“张金生,猜猜我是谁。”

    张金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因为某人完全没有跟他捉迷藏的心思,早已正大光明地跳出来站在他的面前了。

    张金生完全没想到会是凌潇木和郭澜澜两个,但这又完全符合逻辑,她们也要来杭州,这是他早就知道的。她们是坐火车来的,所以会比他们晚一些。早上一下火车,凌潇木和郭澜澜就马不停蹄地来看西湖了。

    她们都穿着紧身牛仔裤和运动鞋,凌潇木上身穿月白色短袖体恤,郭澜澜穿的则是一件白衬衫。人说敢穿紧身牛仔裤的都是自信的女生,而能穿出让人流鼻血效果的则无疑都是美女中的极品。张金生伸手扶住湖边的一棵树,说:“头晕,想流鼻血,谁有纸。”

    凌潇木还真的给了张金生一卷纸,张金生立即说:“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郭澜澜抿嘴一笑,递了包小纸巾给张金生。

    张金生只抽了一张,迎风抖开,正要潇洒地却擦他的鼻血,手一滑,纸巾飞了,落到了西湖里。一个负责清洁的大姐很不满意地朝张金生瞪了一眼,张金生自知理亏,敬礼赔笑,然后默默地躲在了两个美人背后。

    苏杭出美女,西湖边上美女尤多,但像张金生这样左拥右抱、一人坐拥两大国色天香的究竟还是屈指可数,所以立即招来无数的嫉妒、羡慕和恨,嫉妒、羡慕属于美女,张金生收获的却是满满的恨。

    郭澜澜已经从青歌赛复赛脱颖而出,十月就要参加淘汰赛,按照规则,每一位参加淘汰赛的选手都需要向组委会提交一段个人生活的短片,短片虽短,意义可不一般,所以选手们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务必将这两三分钟的短片搞的尽善尽美,给评委老师留下深刻印象。郭澜澜有个表姐在杭州做文化公司,业内小有名气,她答应帮郭澜澜策划制作这个短片,而且完全是免费的,所以郭澜澜就跑到杭州来了,陪伴她的当然是闺蜜凌潇木。

    领着两个大美女又是游山玩水,又是泛舟湖上听曲品尝小吃,张金生觉得这次杭州之旅是不虚此行。

    晚上由张庆做东在湖滨一家有特色的杭帮菜餐馆吃了饭,饭后郭澜澜和凌潇木要去位于老城区的客栈投宿,张金生一路护送,本来还想陪两位美女逛逛街,却被凌潇木撵了回去,原因是玩了一天浑身黏糊糊的,她要洗个澡。

    这个时候回去难免又要看老夫老妻打情骂俏秀恩爱,小鲜肉把妹玩清纯搞暧昧,张金生想想就烦,所以就在杭州的老城区转悠起来,不知不觉间抬头一看到了吴山脚下。金代海陵王曾有诗作“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山是名山,胜在历史和文化,但就山本身来说倒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像南州的银瓶山。

    山下有条很有名的街道,不过此刻还没有经过开发,破破烂烂也没什么看头。

    张金生向北走,路过一家高档服装店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一身得体的灰色西装套裙,娇小的身材,黄金分割比例,肤白如雪,气质好的不得了。

    张金生皱了皱眉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叫苏小燕,以前在夏邑的饭局上见过,南州恒瑞新能源公司的老总。

    苏小燕怎么会在这,也是来旅游的?

    张金生想想自己还真够八卦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么,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呢。

    张金生尚未最后决定,苏小燕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男人,五十多岁,身材高大而臃肿,衣着考究、气度威严。

    苏小燕挽着他的胳膊,走到街边,那里停着一辆黑色凌志轿车,挂的是上海牌照。司机接过苏小燕的东西去放后备箱,苏小燕扶着那个臃肿的男人上车的时候,张金生看到了他的正脸,那是一张很严肃,很霸气的脸,有些奇怪的是这张脸张金生似乎在哪见过。

    他正凝眉思忖的时候,苏小燕忽然朝他这边看了一眼,或者只是随意的一瞥,但张金生心里却一阵着慌,偷窥别人的隐私被人发现,那种感觉很不好。

    他侧转身体去看橱窗里的服装,等到他再转身时那辆黑色凌志已经离去。

    张金生望着熙熙攘攘的马路发了一会呆,然后自嘲地笑笑,走开。

    因为被一股浓烈的香气吸引,张金生走进了一条幽深的小巷,这巷子的深处有一家湖南口味的烤鱼店,他已经吃过饭,但甜甜的杭帮菜却有些吃不惯,所以这种浓郁的辣香更符合他的口味,叫了一条鱼,开了一瓶啤酒,张金生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半个小时后,他开始往回走,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条幽静的巷子,不是风景不好,而是夏天的杭州实在是太热了点。

    但偏偏他就走错了路,一条巷子走到头,又是一条类似的巷子,再往前走还是差不多的巷子,七转八转却又转入一条更深的巷子里,这是一片老街区,两边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张金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扛着拖把拎着水桶的老阿姨,想向她打听路怎么走,老阿姨不会讲普通话,而是一口杭州腔温州话,费劲指示了半天,张金生也没能弄明白到底应该怎么走,没办法老阿姨说:“侬等等我,我和你一块出去啦。”

    这句话张金生听懂了,连忙点点头,阿姨在巷口打开一个公共水龙头,洗了拖把又接了一桶水提着往回走,张金生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何况又有求于人,就帮忙提着水桶跟着阿姨进了巷子拐角处的一座院子,院子不大,格局不错,院子里草木茂盛,但显然很长时间没人打理了,乱哄哄的,生机勃勃。

    坐北朝南有一栋两层青砖小楼,墙壁上爬满了绿藤,因为没有灯,显得这宅子格外破旧、荒凉,小楼的大门没有锁,因为里面几乎是空的,什么都没有,连电灯都没有。老阿姨打开一盏便携式手电照明,开始拖门厅的地。

    张金生提出帮忙,老阿姨不肯,说了一堆话,见张金生不懂,就用手指了指门头。张金生明白过来,她是说门头的玻璃没擦。为了节约时间,张金生扯了把椅子站上去,把门头的雕花玻璃擦了。

    一切大功告成,正准备锁门离开,一个老头打着手电找了过来,跟老阿姨一碰面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串,都是地道的温州话,张金生彻底沦为无关紧要的电灯泡。

    好一阵子之后老头才用杭州普通话问张金生:“你是哪位啦?”

    张金生心中一喜,连忙做了个自我介绍,道出自己的困境。老头不无抱歉地说:“我这个老太婆脑筋不好,又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说杭州话,只会说一点点上海话,真是让人可笑啦。”张金生忙说:“是我可笑,来杭州玩一句杭州话都不会说。”老头道:“不要紧啦,我会普通话,我当年也是走南闯北,东北、西北、华北,我都呆过的呀。我的老太婆就不行啦,除了年轻时跟我在上海住过一段时间,一直都在乡下县城,来杭州好几年了都不会说杭州话,简直成了大笑话。”

    张金生连忙打个噤声的手势,说:“阿姨不会说,不代表不会听,您说话可当心点,留神她回去跟你闹。”

    老头很自信地说:“没得关系,她耳背,我说话声音这么小,她听不到的。”

    经过聊天,张金生知道老头姓张,叫张桂山,是瑞安人,老太太姓桂,叫桂莲英,是永嘉人。张桂山退休前在供销社工作,常年在外奔波,有段时间在上海驻点,与在上海做保姆的桂瑞莲相识相爱并结婚,婚后桂瑞莲回到老家温州,张桂山继续在外面奔波。十多年前他从供销社退休,接受一位老乡的聘请到杭州来发挥余热,顺带替他看管几处房产。

    三年前,桂莲英从家乡赶来照顾老伴起居。

    张桂山说:“我这个老太婆年纪越大脑袋越是不好,昨天睡到半夜忽然说有个贵人要来买房子,她要来这做清洁,我跟她说这里位置偏僻,房子又破,还有可能被拆迁,哪里会有人来买呢。她偏不信,一个人跑到这来干了一整天。你说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张金生心里想:你老人家脑袋才有病呢,谁说这里会被拆迁,我十几年后到这来过,原汁原味的留着呢,只是经过改造,逼格上升了N多个档次。

    张金生这样想是有根据的,因为他刚刚看到了一栋熟悉的建筑,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栋建筑下的这条破旧热闹的街道若干年后会被彻底改造,而这栋灰头土脸的老楼也会被改造成一间特色鲜明的连锁酒店。

    这间酒店他曾住过,曾为它的历史厚重而感叹,所以很熟悉。

    但就目下来说,张桂山老人说的也非全无道理,这一片的确很破旧,既是市中心又邻近西湖,很符合拆迁的条件,事实上这片街区已经有很多房子没人住了,因为实在太破旧,基础设施建设几近停滞,生活居住都很不方便。

    张金生问张桂山老人:“这样独门独院的房子在大城市很难得,将来会越来越少,为什么要卖呢。”老人说:“为什么不卖呢,现在人都到新城区住高楼大厦,现代化的楼房,谁还窝在这里,你瞧瞧连电都没得了。”

    张金生说:“这房子很有感觉,很久了吧。”

    张桂山道:“这说起来可就有历史了,解放前我老太婆家乡有个人去上海混码头,后来搞出了名堂,发了大财,少小离乡谁不想衣锦还乡,就在省里买了个参议官,又在省城里修了一所公馆。五几年的时候他举家去了香港,公馆也被没收了。改革开放后他响应号召,回上海投资,在苏州、杭州都有工厂,政府落实政策就把公馆还给了他,那时候的公馆已经破落了,他就拆了重建,预备养老用的,后来没使用,就一直出租。后来这里一片都破落下去,就废弃没人住了。为什么是我和老太婆替他看着呢,她的妈妈解放前给他家帮佣,解放后她又替他照顾在上海的老人,你晓得吧,就是保姆,阿姨,所以呢人家对她非常信任,也信任我,就让我们俩给他照管。一年前这里还有人住,后来搬走了就租不出去了,空了大半年哩,昨晚突然发疯说有贵人要来买房,非得来做清洁,真是的。”

    张金生道:“阿姨说的没错,我有个朋友对这些老房子非常很感兴趣,他正巧就在杭州,明天我就带他来瞧瞧。对了,这房要多少钱?”

    张桂山伸出五根手指:“楼是278㎡,两千一平,连带这个院子65万。”

    张金生摇摇头:“杭州房价平均两千不假,不过那是新楼新房,这个地方,我看最多五十万,五十万要是行,我就带人来看,不行就算了。”

    张桂山老人跟老板嘀嘀咕咕商议了一阵子,对张金生说:“价钱好商量的,先请你那位朋友过来看房吧。”

    仅仅只是半年前,伍拾万元对张金生来说还是天文数字,但今时不同往日啦,金辉公司超强的赚钱能力让他一举跨入了百万富翁的行列。

    而这块地方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将来,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今天的五十万会翻个二十倍,两三千万还是没问题的。

    这样的房价已与普通人无关,无关民生,与张金生定下的经商底线没有冲突。

    而张金生要入手这套房的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钱,他一直想把父母从乡下接出来,但母亲住不惯楼房,独门独户的别墅物管又严,养不了鸡种不了菜,老娘也不满意,还是这种独门独院的老房子好,随便她折腾。

    见张金生有意接手这房子,老两口跌手称快,老头把老太婆直接往死里夸,老阿姨更是兴奋的嘴都合不拢。在路口留下电话号码,约了明天中午来看房,张金生就回宾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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