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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瞥了一眼颜夕,她倒显得有几分窘迫,只默默在一旁不做声。

    我淡淡道:“你去瞧瞧缎月备得怎么样了,提醒她在盛一小碟姜丝糖,我爱吃这个。”

    颜夕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心中陡然一凉。

    历来服侍娘娘的宫女被皇上相众入选为妃嫔的并不少。

    一是正宫不受宠特特扶持有姿色的侍女上位以拉拢圣心。二则正宫软弱,稍不留神被占了可乘之机。

    于我而言,与他人共侍一夫本非我心中所愿,无奈他是皇上,我却也不会宽心到为了夺宠将他人推给皇上以巩固地位,至少今时今日不会是这样。

    她这些时日瞧我待人亲切,便觉得我可欺了吗?

    我暗自思忖,心里有了计较。

    “在想什么,怎么总在分神?”皇上柔声问道,并轻轻伸手触碰我的指尖。

    他的手指触到我时,我下意识地将手背在身后,放下长袖遮着。

    他却不恼,微笑着道“你愈发让朕捉摸不透了。在广袤寺时你可皮得很。殿选时见你只觉你有意让朕发觉。可如今朕到了桐离宫,你却万分疏离,性子也变得极冷淡。”

    我极其轻地答道:“皇上还记得。”

    他为我理了理纷乱在两颊的发丝,替我别在耳后道:“如何不记得?你身子偏寒,现今春寒料峭的时节也过了,但手还是这样冰凉。偶尔吃些姜丝糖是好的,但万万不可将它当做去寒气的妙方。”

    “莫非那姜丝糖是皇上?”

    “怎的你的侍女这样机敏,你却迷糊得很?”

    此时已全然忘了自己的身份目的,只留着些小女子的情思。方才我本对颜夕有所介怀,如今又被皇上提起,竟有些气恼道:“皇上可是在说颜夕,臣妾自然是愚钝,比不上旁人心思剔透。”

    皇上见我这样的反应,将我拉近了些,低下头在我耳边说:“你生气了?”

    “臣妾万万不敢。”

    “我倒情愿你生气了。在我面前,你可以不必挂念规矩礼仪。你当年如何待我,如今也一样就好。”

    “可终究...”

    “在这宫中没人能伤你。”

    他这是,对我许诺了么?我曾经看得分明,如今却是越发不明白了。

    我深知帝王最是情薄,何况是他险些下令杀了爹爹。可如今他同我说还记得当年情谊,他同我许诺没人能伤我。我似乎觉得,如果此刻坦诚告诉他,他兴许会因为足够的宠我信我而答应我彻查此事,还爹爹清白。

    这样,即使我余生再不能出宫,也情愿留在宫中与他长伴一生。

    我心中又悲又喜。正欲脱口试探,方念到我与他数年未见,登上皇位岂是易事?先不说我不清他的心性,再有后宫与朝政盘桓交错,并非一眼能看透,我这样急躁反而不好,需得我细细查探有十足的把握再与皇上说清。

    我站在皇上面前半晌,只觉得千言万语噎在喉中,却只说不出口。

    不知不觉已接近正午,日光如流金一般,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他定定地同我说:“广袤寺的桃花也开得不错,等我闲暇时领你去看看。”

    我“唔”了一声,他继续道:“用午膳去吧,我还有些朝事就不久留了。”

    他走到我身侧,与我一同穿过落花小径,有些枝叶打在身上,他先替我拂开。我见着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如玉温泽,突然泛起湿漉漉的心绪,此刻我多希望他不是帝王,我非罪臣之女,他会是我的萧郎,无关身份地位。

    愈想着面上愈发滚烫,行将尽头时,我声如细蚊:“慕辰。”刚一脱口便懊恼不已,不成想今日见他我会失态多次。

    他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身侧的我,挂在腰间的环佩叮当作响,他问道:“你唤我什么?”

    “臣妾知错。”

    “从今往后,若没有旁人,你便这样唤我。”

    “可...”

    “这是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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