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下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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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雨下的愈发大了，天色阴沉，雷声轰鸣，有人将饭菜送了来，唤歌端上桌，嘴里还念叨着：“世子特意着人准备的药膳，这饭菜里都是药味。”
云宋低头闻了闻，的确是股人参味儿。
“雨势急，再下个三五天，南方必定发水灾。”她道，“蜀中柳州汾州等地地势低，大水积蓄不易排解，而相对雍州、安州的山地颇多，泥石流也多。若是治理起来，雍州、安州只需疏散百姓，待泥石流后重建房屋即可。而柳州、汾州怕是多座城池积水，难民必定北上，如此一来，既要排水解洪，又要安顿难民。”
纳兰君止夹了片蜜汁山药：“四月二十七、四月二十八，蜀中十三州及周边郡县已呈上折子，皇上正为治水安抚使的人选发愁呢。”
“藕丝羹做得有特色”，云宋拿起勺子，“再愁也不过这两日的事，我回端亲王府去也替楚轻展出个主意，不若你们二人就把这脏活累活揽下来就是。”
纳兰君止失笑：“你既然知道是脏活累活，还要揽下来？我倒忘了问你，你打算何时跟着叶君胤回北越？”
一提这事，云宋却摇头：“现下走不了，等何时景都大乱了，再走不迟。”
唤歌不多会儿又上来禀报，说是公孙先生到了。
“草民公孙遥见过世子。”来人青衣棉袍，鬓角发白，眉眼疏和平平，一身清气令人心脾安定。
云宋一愣：“当日在楼兰时我便听有人唤公孙先生，如今一听，可是撰写《诸地奇志》的公孙遥公孙先生？”
公孙遥颔首：“《诸地奇志》出自我手，不过这书多年前便已绝版。这位公子是在何处见得？在下真是不胜欣喜。”
云宋道：“先生可知云宗藏生阁？”
“原来如此。”公孙遥惊奇。
云宋心惊，原来当日纳兰君止以风归容的身份前去楼兰，是为了方便差遣公孙遥这步暗棋。他早有打算，连人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叫你来是商量南下治水的对策，”纳兰君止搁下筷子，“有人要我揽下这脏活累活，你看如何？”
公孙遥闻言不由打量了云宋一番：“是个好提议。世子多年不出府，如今正是在民间博得人心的机会。”
“也好，”纳兰君止点头，“唤歌，备车进宫。”
四月三十，太极殿颁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端亲王府楚轻展、纳兰王府纳兰君止为蜀中定水安抚使，分别南下蜀中东七州、西六州，批赈灾银两三十万，各地广开粮仓，由户部督办。钦此。”
当日正午，云宋随楚轻展出发，一行人轻车从简，南下蜀中东七州的雍州、安州等地。
“户部那些老狐狸！等赈灾银两到了，若是少了一文，看本小王如何上奏惩治他们！”
楚轻展提起四月二十九在御书房的事便着急上火。自古赈灾都是层层剥皮，本三十万的银两到了灾区只剩十万便已不错，他想带着银子一道上路，如此一来分文不少，皇上竟说没有这样的先例，硬是驳回了这道折子。
“皇上也有顾虑，若是在路上遇上什么流寇，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云宋从旁安抚，心思倒转了几个弯，转去了柳州、汾州的积水上去了。
楚轻展话锋一转：“没想到纳兰君止还有这份心，皇上把西六州分给他，大约也是想试探一番。”
这倒是了，比起东七州，西六州可谓是脏活累活，只是不知公孙遥能耐几许，单从《诸地奇志》上看，应当熟知南楚的地理人文。
行了七八日的路，纳兰府的马车从蜀中入口改道往西，云宋问道：“东七州和西六州相隔多远？”
楚轻展思索：“只隔一个樊州，纳兰府改道无非是抄近路直插柳州。倒是能缩短一日的脚程。”
抵达安州行馆时已是暮夜，草草用了饭，云宋同楚轻展一道前往安州府衙。
“依照目前的天气来看，不过几日还有雨水，若是赶在雨前挖山引流，将山洪引往堰渠、渡渠，接下来的泥石流不足为患。”安州府衙莫如臣迎上楚轻展，眼含急色，将二人引往大堂。
“那便差人挖。”楚轻展道。
“安抚使有所不知，下官差人挖了数次，每次方一成形便又下雨，如此折腾几番，不仅河道没挖成，人力却损失数十，实在行不通啊！”
莫如臣差人送来安州的地图，云宋看了几眼，又问人要来一张揣在怀里。随后慢慢悠悠地退出大堂，天上飘了细雨，温温凉凉洒在面上，抬头即见的夜空却叫昏黄的纸伞挡了。
她一侧首，楚轻展神情恣意：“怎也不说一声就出来了？”
倒也难得见他如此体贴，云宋答道：“我想上山看一看。”
“夜色下来，就算上山也看不清什么，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和你同去。”
她应下，接过楚轻展递来的伞，转瞬间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两张惊为天人的面孔，一张是他，另一张也还是他。
初见时江东孟府的惊艳，再见时王府高阁的风雅。此刻望向黑得发青的天际，不知他又在做些什么。
云宋失笑离去，身后却是另一人执着不移的眸光。
晨起闻子规啼叫，安州四处哀鸿，云宋与楚轻展骑马抵达安山时，晨光方才将将露出天际。自山脚下望安山，四处古木苍天，唯有挖了又挖的河道清理得干净，河床下陷了几寸，很快便要恢复平坦。
若是将两旁参天大树伐倒阻住山上的雨水，那便有足够的时间挖深河道。不过这法子太过冒险，山洪凡一倾泻，必定让下游人力尸骨无存。
“如何？”楚轻展问她。
“办法是有，只是……”云宋一顿，“太过冒险。”
“冒险又如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楚轻展蹙眉，“你且说来，若是行得通就让他们照办。”
云宋道：“安山古木粗壮，如果河道上游以这些树来挡住山洪，倒是能争取不少时间……”
楚轻展接道：“一旦山洪倾泻，树木无法阻挡，整个下游尸骨无存。”
云宋点头，却见楚轻展已将莫如臣招来吩咐道：“派人将上游的树都伐了阻住河道，下游连夜开挖，务必赶在山洪再次倾泻前完工。”
此言一出，已是对她莫大的信任。
其实这法子早在纳兰君止进宫那****便和公孙先生商议过，公孙遥行事仔细谨慎，也只提及了安山的古木参天，不过土质松软难以固山，这办法虽是危险，可行性倒也有十之二三。
接下来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当晚，安州行馆递来了公孙遥的书信，信上言明柳州等地积水难排，他已想到开山放水的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可行。写信的时间是昨日，怕是中间樊州的民况不尽人意，这才耽搁了送信的时间。
云宋摇头，开山这样粗暴的法子必定不是出自公孙，想在短时间内放出像柳州这样河流稀少之地的积水，除了挖河道便是开山，别无他法。以公孙遥的慎微行事，开山当是纳兰君止的主意。
可行是可行，但灾情刻不容缓，根本不待他们挖山渡水。
这个时代，应当还没有炸药这种东西。
云宋当即回信，让公孙遥再等两日，她必定把火药的配方的配方琢磨出来。如此，开山之事手到擒来。
“这位云公子果然是个不俗之人！”公孙遥拿着云宋的回信，声音竟有些颤抖。
纳兰君止问道：“怎么说？”
公孙遥深吸一口气，答：“云公子说，再给他两日时间，他必定把火药的配方的配方研制出来。世子，这火药也只是些奇闻异谈里才提到过，一旦有了这么个东西，开山之事根本不在话下！”
纳兰君止惯是云淡风轻的样貌，闻言也只牵唇笑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不是不惊讶，只是早已习惯罢了。
从芒崖跳下是，看折凰纵火是，清泉台掷箭是，那吾夜战亦是。
她的花样层出不穷，直引得他愈加好奇。
还不曾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眼里如此华光溢彩、精彩纷呈。
安州的木头伐得快，河道挖得快，安州行馆塌得也快。这两日，但凡路过前院，必定是得绕路躲过，不然谁知那轰鸣的声音震起的飞石会不会一个激灵砸在自己脑袋上。
云宋抹了把炭黑色的脸，满眼嫌弃地拍了拍手，又从身后的竹篓里挖出几勺硫磺来，左右端详了那一小堆黑色渣子，手中的木炭往里一丢，这才大功告成似的吐出口浊气，手上的烛台再次点燃长长的火药信子，一张脸上唯有两只宝珠似的眼熠熠生辉。
“当心！”
“砰”的一声炸裂的响动，耳膜隐隐有些生疼，云宋朝地上呸了几口灰，只听院中的假山“咣”地倒地，立时觉得肩膀上压着什么东西。
这一抬眼，将她吓了一跳，楚轻展的双臂正箍着她的身子，背后一片焦黑，长袖华袍被炸得破烂，唯有一张脸还完好无缺，痛苦的神色正紧紧拘着他的眉。
“你怎么了？没事吧？能听得清我说话吗？楚轻展，楚轻展。”
云宋晃了晃他的身子，他这才堪堪稳住身形，道：“你这东西实在厉害，方才耳朵有些疼。你自己也不小心些，看看这鬼样子。”
须臾，又道：“看来这安州行馆是该重新修缮了。”
云宋瞧着一地狼藉，虽说心有余悸，但却高兴得发狂。
“试了两天都没成，这次居然成功了！”她抖了抖袖子上的石渣，又差人去请郎中来，这才回屋研磨写下了火药的配方的配方。
唐朝炼丹家清虚子撰《太上圣祖金丹秘诀》，其中的“伏火矾法”便是关于火药的最早文字记载，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叫她试验出来。
书信抵达柳州时，一向稳重的公孙遥竟喜极而泣：“没想到！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真的见到了火药！”
云宋在信上言明，公孙通晓地理精测，不若仔细推算一番，炸山时取两端连成一线，也能省些时日。公孙遥大喜，立即着人去办。
待郎中开药离去后，安山却传来消息：山洪突然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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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雨下的愈发大了，天色阴沉，雷声轰鸣，有人将饭菜送了来，唤歌端上桌，嘴里还念叨着：“世子特意着人准备的药膳，这饭菜里都是药味。”
云宋低头闻了闻，的确是股人参味儿。
“雨势急，再下个三五天，南方必定发水灾。”她道，“蜀中柳州汾州等地地势低，大水积蓄不易排解，而相对雍州、安州的山地颇多，泥石流也多。若是治理起来，雍州、安州只需疏散百姓，待泥石流后重建房屋即可。而柳州、汾州怕是多座城池积水，难民必定北上，如此一来，既要排水解洪，又要安顿难民。”
纳兰君止夹了片蜜汁山药：“四月二十七、四月二十八，蜀中十三州及周边郡县已呈上折子，皇上正为治水安抚使的人选发愁呢。”
“藕丝羹做得有特色”，云宋拿起勺子，“再愁也不过这两日的事，我回端亲王府去也替楚轻展出个主意，不若你们二人就把这脏活累活揽下来就是。”
纳兰君止失笑：“你既然知道是脏活累活，还要揽下来？我倒忘了问你，你打算何时跟着叶君胤回北越？”
一提这事，云宋却摇头：“现下走不了，等何时景都大乱了，再走不迟。”
唤歌不多会儿又上来禀报，说是公孙先生到了。
“草民公孙遥见过世子。”来人青衣棉袍，鬓角发白，眉眼疏和平平，一身清气令人心脾安定。
云宋一愣：“当日在楼兰时我便听有人唤公孙先生，如今一听，可是撰写《诸地奇志》的公孙遥公孙先生？”
公孙遥颔首：“《诸地奇志》出自我手，不过这书多年前便已绝版。这位公子是在何处见得？在下真是不胜欣喜。”
云宋道：“先生可知云宗藏生阁？”
“原来如此。”公孙遥惊奇。
云宋心惊，原来当日纳兰君止以风归容的身份前去楼兰，是为了方便差遣公孙遥这步暗棋。他早有打算，连人都安排得天衣无缝。
“叫你来是商量南下治水的对策，”纳兰君止搁下筷子，“有人要我揽下这脏活累活，你看如何？”
公孙遥闻言不由打量了云宋一番：“是个好提议。世子多年不出府，如今正是在民间博得人心的机会。”
“也好，”纳兰君止点头，“唤歌，备车进宫。”
四月三十，太极殿颁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端亲王府楚轻展、纳兰王府纳兰君止为蜀中定水安抚使，分别南下蜀中东七州、西六州，批赈灾银两三十万，各地广开粮仓，由户部督办。钦此。”
当日正午，云宋随楚轻展出发，一行人轻车从简，南下蜀中东七州的雍州、安州等地。
“户部那些老狐狸！等赈灾银两到了，若是少了一文，看本小王如何上奏惩治他们！”
楚轻展提起四月二十九在御书房的事便着急上火。自古赈灾都是层层剥皮，本三十万的银两到了灾区只剩十万便已不错，他想带着银子一道上路，如此一来分文不少，皇上竟说没有这样的先例，硬是驳回了这道折子。
“皇上也有顾虑，若是在路上遇上什么流寇，三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云宋从旁安抚，心思倒转了几个弯，转去了柳州、汾州的积水上去了。
楚轻展话锋一转：“没想到纳兰君止还有这份心，皇上把西六州分给他，大约也是想试探一番。”
这倒是了，比起东七州，西六州可谓是脏活累活，只是不知公孙遥能耐几许，单从《诸地奇志》上看，应当熟知南楚的地理人文。
行了七八日的路，纳兰府的马车从蜀中入口改道往西，云宋问道：“东七州和西六州相隔多远？”
楚轻展思索：“只隔一个樊州，纳兰府改道无非是抄近路直插柳州。倒是能缩短一日的脚程。”
抵达安州行馆时已是暮夜，草草用了饭，云宋同楚轻展一道前往安州府衙。
“依照目前的天气来看，不过几日还有雨水，若是赶在雨前挖山引流，将山洪引往堰渠、渡渠，接下来的泥石流不足为患。”安州府衙莫如臣迎上楚轻展，眼含急色，将二人引往大堂。
“那便差人挖。”楚轻展道。
“安抚使有所不知，下官差人挖了数次，每次方一成形便又下雨，如此折腾几番，不仅河道没挖成，人力却损失数十，实在行不通啊！”
莫如臣差人送来安州的地图，云宋看了几眼，又问人要来一张揣在怀里。随后慢慢悠悠地退出大堂，天上飘了细雨，温温凉凉洒在面上，抬头即见的夜空却叫昏黄的纸伞挡了。
她一侧首，楚轻展神情恣意：“怎也不说一声就出来了？”
倒也难得见他如此体贴，云宋答道：“我想上山看一看。”
“夜色下来，就算上山也看不清什么，去歇息吧，明日一早我和你同去。”
她应下，接过楚轻展递来的伞，转瞬间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两张惊为天人的面孔，一张是他，另一张也还是他。
初见时江东孟府的惊艳，再见时王府高阁的风雅。此刻望向黑得发青的天际，不知他又在做些什么。
云宋失笑离去，身后却是另一人执着不移的眸光。
晨起闻子规啼叫，安州四处哀鸿，云宋与楚轻展骑马抵达安山时，晨光方才将将露出天际。自山脚下望安山，四处古木苍天，唯有挖了又挖的河道清理得干净，河床下陷了几寸，很快便要恢复平坦。
若是将两旁参天大树伐倒阻住山上的雨水，那便有足够的时间挖深河道。不过这法子太过冒险，山洪凡一倾泻，必定让下游人力尸骨无存。
“如何？”楚轻展问她。
“办法是有，只是……”云宋一顿，“太过冒险。”
“冒险又如何？总比坐以待毙的好，”楚轻展蹙眉，“你且说来，若是行得通就让他们照办。”
云宋道：“安山古木粗壮，如果河道上游以这些树来挡住山洪，倒是能争取不少时间……”
楚轻展接道：“一旦山洪倾泻，树木无法阻挡，整个下游尸骨无存。”
云宋点头，却见楚轻展已将莫如臣招来吩咐道：“派人将上游的树都伐了阻住河道，下游连夜开挖，务必赶在山洪再次倾泻前完工。”
此言一出，已是对她莫大的信任。
其实这法子早在纳兰君止进宫那****便和公孙先生商议过，公孙遥行事仔细谨慎，也只提及了安山的古木参天，不过土质松软难以固山，这办法虽是危险，可行性倒也有十之二三。
接下来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当晚，安州行馆递来了公孙遥的书信，信上言明柳州等地积水难排，他已想到开山放水的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可行。写信的时间是昨日，怕是中间樊州的民况不尽人意，这才耽搁了送信的时间。
云宋摇头，开山这样粗暴的法子必定不是出自公孙，想在短时间内放出像柳州这样河流稀少之地的积水，除了挖河道便是开山，别无他法。以公孙遥的慎微行事，开山当是纳兰君止的主意。
可行是可行，但灾情刻不容缓，根本不待他们挖山渡水。
这个时代，应当还没有炸药这种东西。
云宋当即回信，让公孙遥再等两日，她必定把火药的配方的配方琢磨出来。如此，开山之事手到擒来。
“这位云公子果然是个不俗之人！”公孙遥拿着云宋的回信，声音竟有些颤抖。
纳兰君止问道：“怎么说？”
公孙遥深吸一口气，答：“云公子说，再给他两日时间，他必定把火药的配方的配方研制出来。世子，这火药也只是些奇闻异谈里才提到过，一旦有了这么个东西，开山之事根本不在话下！”
纳兰君止惯是云淡风轻的样貌，闻言也只牵唇笑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不是不惊讶，只是早已习惯罢了。
从芒崖跳下是，看折凰纵火是，清泉台掷箭是，那吾夜战亦是。
她的花样层出不穷，直引得他愈加好奇。
还不曾有这样一个人，在他眼里如此华光溢彩、精彩纷呈。
安州的木头伐得快，河道挖得快，安州行馆塌得也快。这两日，但凡路过前院，必定是得绕路躲过，不然谁知那轰鸣的声音震起的飞石会不会一个激灵砸在自己脑袋上。
云宋抹了把炭黑色的脸，满眼嫌弃地拍了拍手，又从身后的竹篓里挖出几勺硫磺来，左右端详了那一小堆黑色渣子，手中的木炭往里一丢，这才大功告成似的吐出口浊气，手上的烛台再次点燃长长的火药信子，一张脸上唯有两只宝珠似的眼熠熠生辉。
“当心！”
“砰”的一声炸裂的响动，耳膜隐隐有些生疼，云宋朝地上呸了几口灰，只听院中的假山“咣”地倒地，立时觉得肩膀上压着什么东西。
这一抬眼，将她吓了一跳，楚轻展的双臂正箍着她的身子，背后一片焦黑，长袖华袍被炸得破烂，唯有一张脸还完好无缺，痛苦的神色正紧紧拘着他的眉。
“你怎么了？没事吧？能听得清我说话吗？楚轻展，楚轻展。”
云宋晃了晃他的身子，他这才堪堪稳住身形，道：“你这东西实在厉害，方才耳朵有些疼。你自己也不小心些，看看这鬼样子。”
须臾，又道：“看来这安州行馆是该重新修缮了。”
云宋瞧着一地狼藉，虽说心有余悸，但却高兴得发狂。
“试了两天都没成，这次居然成功了！”她抖了抖袖子上的石渣，又差人去请郎中来，这才回屋研磨写下了火药的配方的配方。
唐朝炼丹家清虚子撰《太上圣祖金丹秘诀》，其中的“伏火矾法”便是关于火药的最早文字记载，没想到在这儿也能叫她试验出来。
书信抵达柳州时，一向稳重的公孙遥竟喜极而泣：“没想到！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真的见到了火药！”
云宋在信上言明，公孙通晓地理精测，不若仔细推算一番，炸山时取两端连成一线，也能省些时日。公孙遥大喜，立即着人去办。
待郎中开药离去后，安山却传来消息：山洪突然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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