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十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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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不太平，”云宋站起身来，“回头你让玮云管家给我送坛雪莲酿来，宫中的酒太烈，喝了辣嗓子。”
纳兰君止仰头笑道：“我府上可没有雪莲酿了，不过代郡倒是还有两坛，左右皇上准了你看顾楼兰使臣，今日凤和宫失火，明日早朝也该歇了，不如就明天，我在宫门口等你。”
云宋想了想，“今日之事一出皇上必定封锁宫门，我如何能再出宫？”
纳兰君止不答，“你先走吧，我从府中进宫。”
“好。”
熄了修兰殿的灯，月色如洗，冲天的火光映着天际。云宋才出修兰殿，便碰上奉仕坚拿着手中的拂尘急慌慌地往这处来，二人一下撞了个正着，奉公公扶了一把官帽，平息了一口气，“郡主可是要往凤和宫去？走吧走吧，皇上急着找您呢！”
到了凤和宫门口，里里外外全是呛鼻的黑烟，大火势头足得很，宫女太监们忙不迭打水灭火，看这架势恐怕是要烧光了整个凤和宫才能罢休。皇上搀着孟贵妃站在一边，孟玉琴脸上还挂着泪，侍候的陈嬷嬷不停地劝慰，皇上见她到了，又对孟玉琴说了什么方才离开。
“云宋，朕找你来实属无奈，”皇上开门见山道，“如今大内侍卫追着纵火之人去了，皇宫里三层外三层都布置了御林军，明日凤和宫失火一事定会传遍京城，你既然有‘云间才子’一称，朕便派你暗中去查。”
云宋掂量了掂量皇上这话的份量，经过大半月的贴身相处，皇上必定还存有疑虑不肯用她，这场大火倒是让老狐狸顾不得了，她点点头，“皇上也知道我与宗主不和，能调用的人实在有限，皇上可急不得！”
皇上微微眯了眯眼，掩住了眉宇间的戾气：“如此大胆的狂徒朕第一次遇到，那人从大内侍卫手中安然逃脱，应是江湖中人，”皇上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来，“你拿着，凭此玉佩自由出入宫闱，朕会下旨命一人来查办此案与你配合，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云宋不语，半晌，听皇上道：“恐怕没有人比纳兰世子更合适了，朕会下旨令他全权负责，你姑且就放下私人恩怨与他合作行事吧。”
“奉仕坚，”皇上喊了一声，“传朕旨意，封贵妃孟氏为皇贵妃，暂居朝凤宫。”
奉仕坚一惊，这朝凤宫历来是皇后所居之所，心思沉了沉，脚下步步生风前去拟旨了。经此大变，宫中风向必定有所不同，云宋睨着耀眼的火光，孟玉箫，你今日来皇宫当真给我送了一份惊喜。
翌日一早，皇城凤和宫失火之事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百姓众口不一，今年蜀中大灾、边关战火燃起，私下议论之时难免提起皇上失德，一时之间民怨沸腾。
“荒唐！”皇上砸了今年新供的端砚，气得整张脸通红。奉公公前去纳兰王府传旨，御书房侍候的人无一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出错便被发落了死罪。
纳兰王府中竹影浓密，奉公公传完旨便即刻赶回宫去了，纳兰君止站在点苍阁里望着眼底的霜华院，唇角逸出一缕笑意。
“青啼，备车，我们去宫门口。”
天上淅沥沥飘起了秋雨，凤和宫倒塌的木石发出阵阵焦糊的气味，云宋驻足看了一眼，发丝上不多会儿便沾满了小小的雨珠，不知他还记不记得今日要去代郡的事了。
“世子，到了。”
纳兰君止撑开伞，眼底十一个小小的、俏丽的白色人影，少女的发丝上落着晶莹的水珠，一双杏眼正盯着皇宫前小小的水洼，他心情极好地握着伞柄，信步向云宋走去。
秋雨来的不快，细细的雨丝积了个巴掌大的水坑，云宋百无聊赖地用脚尖点着水面，小水坑里的涟漪荡开几圈便到了边缘，正玩得起兴，不远处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侧目望去，雪白衣裳柔顺柔软，衣摆上大朵的雪莲描以银丝，那人从容跨过脚下的水洼，一双眼闲闲地落在她的发丝上。
“擦擦头发，”纳兰君止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仔细着凉了。”
“哦，”云宋接过帕子，入手如水般舒爽，她低头细细看了看，帕角修了个端方的篆体“止”字，“连帕子都用雪蚕丝的，奢侈！”
纳兰君止一手将她拽进伞下，一手撑着伞往马车去，“就你看得出，你若是喜欢，别说这方帕子，便是姑苏所有的雪蚕丝缎我都送予你，如何？”
云宋脑海里应景的不是白花花的缎子，而是金灿灿的金子，纳兰君止看她那模样，失笑道：“财迷！”
“我现在还真没什么心愿，”云宋道，“只有一个，就是数钱数得手抽。”
“那好办，以后我府上的帐都交给你，玮云该好好感激你才是。”纳兰君止幽深地看了云宋一眼，收起伞来进了马车。
“青啼，去代郡。”
代郡距景都不甚远，马车赶个一天一夜足够了，如此算来，他们这一趟怕是要三日才能回京，看来箫牧还没找到沈灼，不然前两日总该来了。
“想什么呢？”纳兰君止从格子里抽出一本书来，信手掸了掸书页。
云宋摇头：“没什么，我前两日派箫牧去找沈灼，看样子是没找到。”
纳兰君止挑眉：“是么？他在我府上，受了重伤，找不到才是应该的。”
云宋一惊：“受了重伤？他可查到了什么？”
“伤是楚轻展的九阙真经创下的，险些将心脉震碎了，至于别的，待我们回京再问吧。”纳兰君止道。
“楚轻展？难不成他……”
“非也，楚轻展若是和太后有牵扯，也该有个与太后相关的人在身边，端亲王府素来规矩严苛，万不可能有太后的人混在其中。”纳兰君止打断云宋的话，手中的书也搁置在案子上，“昨日凤和宫失火，你有何看法？”
云宋知道纳兰君止必定心中了然，便含笑看着他道：“都说纳兰世子天纵英才，既然世子大人坐拥天下事，不会连这等小事都不知吧？”
纳兰君止冷哼：“他若敢对你下手，孟府从此消亡也未尝不可。”
云宋“嘶”地倒抽一口气：“孟府也算百年根基，想毁去也不是易事。我总觉得平野军的事事出蹊跷，昨日孟玉箫说他身不由己，我倒觉得这事儿八成是孟老家主犯下的。”
纳兰君止目光凉凉，直盯得云宋头皮发麻，才道：“他大可一试，试本世子君止有没有这个本事。”
云宋被噎得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早知纳兰君止温文尔雅，没想到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又听他说：“十月初四便是我生辰，阿宋，你可想好送我什么了？”
“这么快？”云宋讶然，“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纳兰君止只笑不答，从桌底托出一张棋来，“岐山白玉棋，那日湖心亭一约你可没忘吧？”
云宋的脸颊忽地一热，她自是知道纳兰君止的眼神是何意，见他岔开话题，讪讪笑：“自然记得，一盘棋而已，来吧！”
“不若这样，”纳兰君止掩去眼底的得逞之意，“若是你赢，这岐山白玉棋我便输给你，请婚奏折的事便不由你操心，我的生辰你另行送件物什就是。”
云宋点头：“好！”
转念一想，这盘棋就算赢来她也不能搬进皇宫里去，还有那请婚奏折的事，皇上摆明了不想把她还没捂热乎就抛出去，这个赌纳兰君止稳赚不赔。
“若是你输了，便对我以身相许吧。”说完，纳兰君止的黑棋“啪”地落在了天元。
云宋气结：“你懂不懂什么叫女士优先？”
“嗯，阿宋有才，阿宋懂就好。”
“……”
这一盘棋激战到午时，棋盘上寥寥数子纠缠不休，青啼见二人实在厮杀得热烈，这才挑开帘子道：“世子，该用饭了。”
云宋一瞧，眼前的天来酒楼牌匾大气，当先冠一个“许”字，青啼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饭菜，自寻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青啼，”云宋从怀中掏出当日许成鸢所赠的玉佩，“拿着这个，告诉楼下掌柜的，来一壶上好的桂花酿。”
不多时，掌柜的亲自送了一壶桂花酿上来，云宋问道：“掌柜的可有关中云城的近况？”
掌柜的迟疑了片刻，低声答：“姑娘难道不知，楼兰关闭通商，封锁王城，近日调派了近三十万大军驻扎关外？”
云宋看向纳兰君止，纳兰君止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这事，云宋挥了挥手：“多谢，你先下去吧。”
待掌柜的走后，她问：“你何时知道这事儿的？”
纳兰君止看她一脸不悦，失笑，“风阁的消息没到，易方屏进京那****便猜到了，三十万还是少些了。”
“那多少才算多？”
纳兰君止不语，斟了一壶桂花酿浅啜：“这酒开坛有些早。”
“楼兰统共也就百万的兵马吧？”云宋问。
“楼兰王庭外，各部皆是游牧民族，楼兰的战力最多不过七八十万，我以为贝地夜骨那等人物，必定会派出个五六十万。”纳兰君止神情自若，一双筷子不停地往云宋碗里夹菜，“快些吃，吃完继续赶路。”
云宋想到代郡的两坛雪莲酿，“当时我与你只埋下了一坛酒，你怎么说是两坛？”
青啼接过话：“嘿，这事儿我知道！世子第二年就让唤歌又埋了一坛，唤歌那小子忒会找地方了，我都找不着！”
“我多嘴，我多嘴！”纳兰君止眼光一扫，青啼立刻止了声。
“原来如此。敢问世子大人还有没有私藏的雪莲酿？看在我对喝酒一片赤诚的份上，您不会不舍得给我吧？”
云宋贼眉鼠眼地瞅着纳兰君止，纳兰君止摇头笑道：“只这两坛，再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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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不太平，”云宋站起身来，“回头你让玮云管家给我送坛雪莲酿来，宫中的酒太烈，喝了辣嗓子。”
纳兰君止仰头笑道：“我府上可没有雪莲酿了，不过代郡倒是还有两坛，左右皇上准了你看顾楼兰使臣，今日凤和宫失火，明日早朝也该歇了，不如就明天，我在宫门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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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熄了修兰殿的灯，月色如洗，冲天的火光映着天际。云宋才出修兰殿，便碰上奉仕坚拿着手中的拂尘急慌慌地往这处来，二人一下撞了个正着，奉公公扶了一把官帽，平息了一口气，“郡主可是要往凤和宫去？走吧走吧，皇上急着找您呢！”
到了凤和宫门口，里里外外全是呛鼻的黑烟，大火势头足得很，宫女太监们忙不迭打水灭火，看这架势恐怕是要烧光了整个凤和宫才能罢休。皇上搀着孟贵妃站在一边，孟玉琴脸上还挂着泪，侍候的陈嬷嬷不停地劝慰，皇上见她到了，又对孟玉琴说了什么方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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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宋掂量了掂量皇上这话的份量，经过大半月的贴身相处，皇上必定还存有疑虑不肯用她，这场大火倒是让老狐狸顾不得了，她点点头，“皇上也知道我与宗主不和，能调用的人实在有限，皇上可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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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宋不语，半晌，听皇上道：“恐怕没有人比纳兰世子更合适了，朕会下旨令他全权负责，你姑且就放下私人恩怨与他合作行事吧。”
“奉仕坚，”皇上喊了一声，“传朕旨意，封贵妃孟氏为皇贵妃，暂居朝凤宫。”
奉仕坚一惊，这朝凤宫历来是皇后所居之所，心思沉了沉，脚下步步生风前去拟旨了。经此大变，宫中风向必定有所不同，云宋睨着耀眼的火光，孟玉箫，你今日来皇宫当真给我送了一份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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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皇上砸了今年新供的端砚，气得整张脸通红。奉公公前去纳兰王府传旨，御书房侍候的人无一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出错便被发落了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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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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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擦头发，”纳兰君止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仔细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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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盘棋激战到午时，棋盘上寥寥数子纠缠不休，青啼见二人实在厮杀得热烈，这才挑开帘子道：“世子，该用饭了。”
云宋一瞧，眼前的天来酒楼牌匾大气，当先冠一个“许”字，青啼吩咐小二上最好的饭菜，自寻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青啼，”云宋从怀中掏出当日许成鸢所赠的玉佩，“拿着这个，告诉楼下掌柜的，来一壶上好的桂花酿。”
不多时，掌柜的亲自送了一壶桂花酿上来，云宋问道：“掌柜的可有关中云城的近况？”
掌柜的迟疑了片刻，低声答：“姑娘难道不知，楼兰关闭通商，封锁王城，近日调派了近三十万大军驻扎关外？”
云宋看向纳兰君止，纳兰君止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这事，云宋挥了挥手：“多谢，你先下去吧。”
待掌柜的走后，她问：“你何时知道这事儿的？”
纳兰君止看她一脸不悦，失笑，“风阁的消息没到，易方屏进京那****便猜到了，三十万还是少些了。”
“那多少才算多？”
纳兰君止不语，斟了一壶桂花酿浅啜：“这酒开坛有些早。”
“楼兰统共也就百万的兵马吧？”云宋问。
“楼兰王庭外，各部皆是游牧民族，楼兰的战力最多不过七八十万，我以为贝地夜骨那等人物，必定会派出个五六十万。”纳兰君止神情自若，一双筷子不停地往云宋碗里夹菜，“快些吃，吃完继续赶路。”
云宋想到代郡的两坛雪莲酿，“当时我与你只埋下了一坛酒，你怎么说是两坛？”
青啼接过话：“嘿，这事儿我知道！世子第二年就让唤歌又埋了一坛，唤歌那小子忒会找地方了，我都找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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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敢问世子大人还有没有私藏的雪莲酿？看在我对喝酒一片赤诚的份上，您不会不舍得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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