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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臭，狐臭脚臭。可这话她不能说啊，说了，叫女儿以后怎么做人？刘林氏张了张嘴，纠结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刘菊子见她如此，以为她只是为了替舅舅辩解，想着娘不疼自己只疼这个丑陋的舅舅，越发难受恼火，扭头就往外面跑。
这是刘菊子第一次上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跑丢就麻烦了。刘林氏连忙叫了刘明子去追，刘明子看着盆子里剩下的面条和菜，有些不舍，他还没吃饱呢。
“还不快去！”刘林氏啐道。刘明子呼啦啦几口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扒到嘴里，塞了满满一嘴，边嚼边奔了出去。
“哎！这个孽障！叫我说什么好！”刘林氏拍着大腿叫到。
沈慈心假意未听到外面的争执，将煎好的鸡蛋端了出来，“鸡蛋煎好了，吃鸡蛋吧。”刘林氏正憋了一肚子的气，见到如此多的鸡蛋，气道：“刚刚就说了你浪费，你怎么又煎了这许多出来！这鸡蛋不是花你银子买的浪费起来不心疼啊！”
沈慈心狂汗，周俊宣哪愿意看到自己媳妇儿被人这样叱骂，忍不住替她说两句，“首先，这鸡蛋是我们带来的拜师礼物，再则，这鸡蛋不都是给你们吃了吗？”周俊宣说的句句在理，噎得刘林氏无话可说。
她家的几个儿子媳妇才不管这些呢，鸡蛋刚端上来，几双筷子便伸了过来，三两下便把整盘鸡蛋吃了个精光。
刘林氏着急地道：“诶诶，你们倒是给你们舅舅留点啊，他都还没吃呢。”可惜，没人听她的。
等刘明子把刘菊子追回来，桌上的吃食已经被一扫而光。一家子坐在椅子上，摸着肚皮剔牙，竟没一个起身说洗碗收拾的。
林裁缝佝偻着身体起来，要收拾洗碗，沈慈心道：“师父，我来吧。”林裁缝低着头，应了声好，默默走到门口背对着众人坐下。孤独瘦弱的背影，透着一股凄凉与萧瑟。
刘林氏拉着刘菊子的手哭，“你这个傻孩子，娘怎么可能不疼你，娘若不疼你会把咱家最好的房间给你睡？不疼你能天天给你煮蛋吃？你这么说娘，不怕娘寒心啊。”
刘菊子一边哭一边吃着面，“女儿知道娘是疼女儿的，可女儿真的很倒霉啊，到现在都嫁不出去，放歌妹妹的孩子都能下地乱跑了。”
刘林氏给她使眼色摇头，“你这事儿真怪不着你舅舅，是你自己的问题，以后有机会娘告诉你。”
刘良子舒舒服服地剃着牙，一边听二人对话，听到此处，他接了口道：“娘，我觉得小妹说的没错”他放低了声音，凑到刘林氏耳边，悄声道，“算命的说刘邱氏怀不上孩子，都是因为家中有怪物在作怪，我们一直不知道他说的怪物是什么，后来舅不来我家之后，刘邱氏果然很快便怀上了孩子。你说灵不灵。”
刘林氏快速看了眼林裁缝，见他一动不动似是没听到，便道：“胡说，这跟你舅有啥关系，算命的都是江湖骗子，他们说的话你也信？”
刘良子道：“事实俱在，不由得我不信呐。”刘林氏道：“都是巧合。你以后可别说了，别寒了你舅的心。”
等沈慈心二人忙完出来，刘菊子也吃好了，刘家人嚷着要回家。
刘林氏叫了林裁缝过来问他：“考虑得怎样了？”林裁缝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不祸害人家了。至于徒弟，我还是要收的。”
刘林氏有些失望，“你真想好了？宁愿要徒弟不愿要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林裁缝点点头。
刘林氏恨铁不成钢，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儿我来听你的结果。”林裁缝摇头道：“姐，明天你不用来了，我的想法再过多少天都不会变的。”
刘林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不一定。明儿再说吧。我们走了。”她一起身，其他人便也跟着起来，一群人呼啦啦离开了。
房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沈慈心二人出来，陪着林裁缝默默坐了一会儿。沈慈心知道他心里难受，温言细语宽慰他，让他不要把这些不愉快的放心上。
林裁缝呆看着地面，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久不回去吗？”沈慈心二人摇头。林裁缝继续道：“我听到了他们私底下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欢迎我回去，说我丑如恶鬼的有，说看到我这张脸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有，说若不是因为我有点钱早将我拒之门外的也有。呵呵，我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原来只是个让人厌憎的废物。”
沈慈心摇头宽慰道：“师父你大概是误会了，有时候他们大约只是随口说说，心中不一定是这样想的。”林裁缝苦笑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谁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今天，辛苦你们了。”
周俊宣道：“要我说，你那侄女嫁不出去，很可能是因为她有体味，而不是因为你出门招呼客人。”林裁缝忽然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周俊宣道：“你那侄女一进来我就闻到味道了，这种死鱼烂虾的臭味，没有谁受得了的，人家一见她便闻到她浑身的味道，就算她再如果漂亮能干，恐怕也没人会喜欢她了。”
沈慈心点点头，道：“我也认为是这个原因。”她差点被熏吐了好么，如今一想起那味道，她就直犯恶心。
林裁缝茫然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吗？”他一直背负着吓跑刘菊子相亲对象的沉重负担，所以每月的工钱大部分都给了家里，算是他对她的一点儿补偿。
沈慈心点头道：“确实是如此，你想想，有几个男人能忍受那股味道的。那相亲对象之所以开溜，恐怕是早就等着开溜的借口了。而你，只是恰好撞人枪口上去了。所以你不要觉得内疚。”
林裁缝缓缓露出笑容，积压在内心多年的阴霾烟消云散。
“来，把文书签了，明日过来我开始教你。”
沈慈心看了眼周俊宣，却见他也是一副纠结模样。
“你不愿意了？”见沈慈心久久不动，心下有些黯然，苦笑道，“碰到这样来捣乱的人，也难怪你害怕。”沈慈心连忙解释道：“师父你误会了，我当然想拜你为师，可是，我听伯母的说法，那邰家小婶子似乎是个不错的人，若是因为我错过了，我于心难安啊。”
林裁缝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沈慈心二人大吃一惊，“为什么这么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林裁缝笑道：“原本不想告诉你们的，既然你们问起，告诉你们也无妨。大夫替我看过，说我五脏六腑损耗太过，再活个两三年就差不多了。我努力了一辈子才学会的技艺不想没有传人，如果你嫌弃我，那就算了吧。”
沈慈心心里有些难过，她道：“我们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只要你不嫌弃我笨，我今天就把文书签了，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师父。”林裁缝心中温暖，道：“好。”
第二日，沈慈心过来聆听教训，又带了许多好吃的东西来。三人围着饭桌，安安静静开开心心地吃了顿午饭。
下午，沈慈心二人要告辞离开时，刘林氏又来了，这回她只带了刘明子和一位中年男人。
怕是又有得闹了，沈慈心二人连忙告辞，“师父，我们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刘林氏看了她一眼，道：“你们先别走。”
沈慈心有些为难，犹豫片刻，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煮饭。”刘林氏道：“不用，坐着吧。这位是我们林家族长家的林炜兄弟，他代表的是我们林家，此次专门请他过来，是跟淳弟商量一些事情的。与你也有点关系，你且听着吧，也好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慈心二人对望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林氏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对林裁缝道：“淳弟，你可知我林家族规？”林裁缝疑惑地点点头，“从小背熟了的，忘不了。”
刘林氏点点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林家还有一条口口相传的规矩？”林裁缝茫然摇头，“什么规矩？”
一直未开口的林炜这时开口了，“林家子孙，无妻子者不得进入林家陵园主园。”刘林氏接着解释道：“就是说如果你不成亲，也没有孩子，等你故去，便只能葬在林家陵园的外围，变成孤魂野鬼。”
林裁缝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刘林氏见他想起来了，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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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臭，狐臭脚臭。可这话她不能说啊，说了，叫女儿以后怎么做人？刘林氏张了张嘴，纠结着要不要把真相说出来。
刘菊子见她如此，以为她只是为了替舅舅辩解，想着娘不疼自己只疼这个丑陋的舅舅，越发难受恼火，扭头就往外面跑。
这是刘菊子第一次上县城，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跑丢就麻烦了。刘林氏连忙叫了刘明子去追，刘明子看着盆子里剩下的面条和菜，有些不舍，他还没吃饱呢。
“还不快去！”刘林氏啐道。刘明子呼啦啦几口把自己碗里的面条扒到嘴里，塞了满满一嘴，边嚼边奔了出去。
“哎！这个孽障！叫我说什么好！”刘林氏拍着大腿叫到。
沈慈心假意未听到外面的争执，将煎好的鸡蛋端了出来，“鸡蛋煎好了，吃鸡蛋吧。”刘林氏正憋了一肚子的气，见到如此多的鸡蛋，气道：“刚刚就说了你浪费，你怎么又煎了这许多出来！这鸡蛋不是花你银子买的浪费起来不心疼啊！”
沈慈心狂汗，周俊宣哪愿意看到自己媳妇儿被人这样叱骂，忍不住替她说两句，“首先，这鸡蛋是我们带来的拜师礼物，再则，这鸡蛋不都是给你们吃了吗？”周俊宣说的句句在理，噎得刘林氏无话可说。
她家的几个儿子媳妇才不管这些呢，鸡蛋刚端上来，几双筷子便伸了过来，三两下便把整盘鸡蛋吃了个精光。
刘林氏着急地道：“诶诶，你们倒是给你们舅舅留点啊，他都还没吃呢。”可惜，没人听她的。
等刘明子把刘菊子追回来，桌上的吃食已经被一扫而光。一家子坐在椅子上，摸着肚皮剔牙，竟没一个起身说洗碗收拾的。
林裁缝佝偻着身体起来，要收拾洗碗，沈慈心道：“师父，我来吧。”林裁缝低着头，应了声好，默默走到门口背对着众人坐下。孤独瘦弱的背影，透着一股凄凉与萧瑟。
刘林氏拉着刘菊子的手哭，“你这个傻孩子，娘怎么可能不疼你，娘若不疼你会把咱家最好的房间给你睡？不疼你能天天给你煮蛋吃？你这么说娘，不怕娘寒心啊。”
刘菊子一边哭一边吃着面，“女儿知道娘是疼女儿的，可女儿真的很倒霉啊，到现在都嫁不出去，放歌妹妹的孩子都能下地乱跑了。”
刘林氏给她使眼色摇头，“你这事儿真怪不着你舅舅，是你自己的问题，以后有机会娘告诉你。”
刘良子舒舒服服地剃着牙，一边听二人对话，听到此处，他接了口道：“娘，我觉得小妹说的没错”他放低了声音，凑到刘林氏耳边，悄声道，“算命的说刘邱氏怀不上孩子，都是因为家中有怪物在作怪，我们一直不知道他说的怪物是什么，后来舅不来我家之后，刘邱氏果然很快便怀上了孩子。你说灵不灵。”
刘林氏快速看了眼林裁缝，见他一动不动似是没听到，便道：“胡说，这跟你舅有啥关系，算命的都是江湖骗子，他们说的话你也信？”
刘良子道：“事实俱在，不由得我不信呐。”刘林氏道：“都是巧合。你以后可别说了，别寒了你舅的心。”
等沈慈心二人忙完出来，刘菊子也吃好了，刘家人嚷着要回家。
刘林氏叫了林裁缝过来问他：“考虑得怎样了？”林裁缝道：“我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就不祸害人家了。至于徒弟，我还是要收的。”
刘林氏有些失望，“你真想好了？宁愿要徒弟不愿要个知冷知热的枕边人？”林裁缝点点头。
刘林氏恨铁不成钢，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儿我来听你的结果。”林裁缝摇头道：“姐，明天你不用来了，我的想法再过多少天都不会变的。”
刘林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不一定。明儿再说吧。我们走了。”她一起身，其他人便也跟着起来，一群人呼啦啦离开了。
房子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
沈慈心二人出来，陪着林裁缝默默坐了一会儿。沈慈心知道他心里难受，温言细语宽慰他，让他不要把这些不愉快的放心上。
林裁缝呆看着地面，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这么久不回去吗？”沈慈心二人摇头。林裁缝继续道：“我听到了他们私底下的话，才知道原来他们并不欢迎我回去，说我丑如恶鬼的有，说看到我这张脸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的有，说若不是因为我有点钱早将我拒之门外的也有。呵呵，我真是白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原来只是个让人厌憎的废物。”
沈慈心摇头宽慰道：“师父你大概是误会了，有时候他们大约只是随口说说，心中不一定是这样想的。”林裁缝苦笑道：“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谁心里怎么想的，我都知道。今天，辛苦你们了。”
周俊宣道：“要我说，你那侄女嫁不出去，很可能是因为她有体味，而不是因为你出门招呼客人。”林裁缝忽然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周俊宣道：“你那侄女一进来我就闻到味道了，这种死鱼烂虾的臭味，没有谁受得了的，人家一见她便闻到她浑身的味道，就算她再如果漂亮能干，恐怕也没人会喜欢她了。”
沈慈心点点头，道：“我也认为是这个原因。”她差点被熏吐了好么，如今一想起那味道，她就直犯恶心。
林裁缝茫然道：“原来是这个原因吗？”他一直背负着吓跑刘菊子相亲对象的沉重负担，所以每月的工钱大部分都给了家里，算是他对她的一点儿补偿。
沈慈心点头道：“确实是如此，你想想，有几个男人能忍受那股味道的。那相亲对象之所以开溜，恐怕是早就等着开溜的借口了。而你，只是恰好撞人枪口上去了。所以你不要觉得内疚。”
林裁缝缓缓露出笑容，积压在内心多年的阴霾烟消云散。
“来，把文书签了，明日过来我开始教你。”
沈慈心看了眼周俊宣，却见他也是一副纠结模样。
“你不愿意了？”见沈慈心久久不动，心下有些黯然，苦笑道，“碰到这样来捣乱的人，也难怪你害怕。”沈慈心连忙解释道：“师父你误会了，我当然想拜你为师，可是，我听伯母的说法，那邰家小婶子似乎是个不错的人，若是因为我错过了，我于心难安啊。”
林裁缝道：“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沈慈心二人大吃一惊，“为什么这么说？你哪里不舒服吗？”
林裁缝笑道：“原本不想告诉你们的，既然你们问起，告诉你们也无妨。大夫替我看过，说我五脏六腑损耗太过，再活个两三年就差不多了。我努力了一辈子才学会的技艺不想没有传人，如果你嫌弃我，那就算了吧。”
沈慈心心里有些难过，她道：“我们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只要你不嫌弃我笨，我今天就把文书签了，从今儿起你就是我师父。”林裁缝心中温暖，道：“好。”
第二日，沈慈心过来聆听教训，又带了许多好吃的东西来。三人围着饭桌，安安静静开开心心地吃了顿午饭。
下午，沈慈心二人要告辞离开时，刘林氏又来了，这回她只带了刘明子和一位中年男人。
怕是又有得闹了，沈慈心二人连忙告辞，“师父，我们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你。”刘林氏看了她一眼，道：“你们先别走。”
沈慈心有些为难，犹豫片刻，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煮饭。”刘林氏道：“不用，坐着吧。这位是我们林家族长家的林炜兄弟，他代表的是我们林家，此次专门请他过来，是跟淳弟商量一些事情的。与你也有点关系，你且听着吧，也好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慈心二人对望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林氏不再理会他们，转头对林裁缝道：“淳弟，你可知我林家族规？”林裁缝疑惑地点点头，“从小背熟了的，忘不了。”
刘林氏点点头，道：“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林家还有一条口口相传的规矩？”林裁缝茫然摇头，“什么规矩？”
一直未开口的林炜这时开口了，“林家子孙，无妻子者不得进入林家陵园主园。”刘林氏接着解释道：“就是说如果你不成亲，也没有孩子，等你故去，便只能葬在林家陵园的外围，变成孤魂野鬼。”
林裁缝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刘林氏见他想起来了，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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