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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姝的父亲兵马大将军凤逵,是战场上数一数二的铁血硬汉,凤姝的外公陆连昭又是前护国大将军,这些年凤姝被寄养在凉州陆连昭那里,习得一点陆老爷子的气性也不奇怪。

    所以凤姝拿剑,华氏不意外。但是让老夫人看见了,老夫人不免心里难过。老夫人可是指望把二姑娘当成大家闺秀来养着呢。

    哦一声,凤姝把剑交给了身后的树杞。

    然后她又抬眼看了看正迈上前容貌端正的小厮,小厮察觉到了凤姝的目光,心慌慌,二小姐不会看上他了吧?可千万别啊,他还想娶个美娇娘当媳妇儿呢!

    哪知凤姝却对树杞说道:“拿好,别让别人碰。”

    树杞接过那柄长剑,担保道:“小姐放心。”

    树杞身后正要去接她剑的小厮干干的把迈出去的小半步退了回来,不碰就不碰,什么剑那么重要?不就是剑鞘上包了白金么,凤府里的宝剑也不少,他还不乐意拿呢。

    这二小姐的架子真大!这么想着,小厮又多看了几眼树杞手上捧着的剑。

    凤姝走进大厅里,里面等候良久的老夫人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从正坐上站了起来,朝她走过去,“好孩子,可算是回来了,快让奶奶好好看看,一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凤姝看着几乎要落泪的老夫人,却怎么也扮不出老夫人的热泪盈眶。凤姝揭下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极其精致的脸来。

    宛转蛾眉,稚齿婑媠。端的是一个冰清玉洁,琪花瑶草。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

    汴京不缺美人,但是像二小姐这样的美人实在屈指可数。

    在场人士无不惊叹,二姑娘竟然生的如此貌美的么!这样貌,就算是府中的绥姑娘也未必能胜过的吧。那、那传言之中毁了容貌的怪物又是谁?

    这时一边的丫鬟却不知轻重的低语了一声,“二小姐的脖子上怎么…”

    是啊,唯独,她脖子上那一道浅浅的丑陋的疤痕,破坏了所有的美感。就好像是最美的花被人踩了一脚,留下印子沾上泥污一样。

    凤姝的脖子上有一道疤,从前那道疤痕很深很长,看起来格外骇人。这些年在凉州城,陆连昭为她遍寻名医,用了各种奇药,也只能将疤痕淡化到现在的样子,但已经比从前好多了。

    凤姝用面纱遮脸,当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道疤。

    老夫人向一边的那个人丫鬟投去一个凌厉的眼神,突然大发雷霆,怒道:“滚出去!”

    老夫人平时在府中自然是威严,但是鲜少发怒,那丫鬟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厉声斥责,吓得一抖,泪眼盈盈的跑出了正厅。

    华氏连忙上前拍了拍老夫人的背为她顺气,并道:“母亲莫生气,那丫头讲话不知轻重场合,竟敢在主子面前非议,我明天就将她逐出府去!”

    这下别人更是惊了,一向宽厚待人的华姨娘,今日竟也因为二姑娘脖子上那一道疤要这么严厉的处罚下人?

    人们这才想起,近来华姨娘为二小姐回来操办的东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有不少的东西都是宫中皇贵妃回来省亲的时候才用的,可都拨给了二小姐用。

    诚然二小姐寄养在凉州城多年,老夫人和华姨娘心疼着点是正常的,但是细想下来,这对二小姐也太过看重了吧!

    下人们绞尽脑汁地想也想不通。

    只见凤姝双手叠加对老夫人拜了一拜,“孙女儿见过奶奶。”

    老夫人随即一愣,从前二姑娘乖巧可爱,与她是最亲的,但这七年没见,怎么性子竟变了这么多,与她说话,变得如此生分呢?想到这里,老夫人又是眼泪将下。

    华氏见状,知晓老夫人在伤感二姑娘性子变的冷了待人也生分了,便转而问道:“二姑娘,你路上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耽搁了回来的时辰?”

    凤姝说:“遇上了拦路劫我财物的两个贼人,马车坏了,新找了一辆马车才回来的。”

    华氏大惊,“什么?汴京城外竟然还有人敢如此大胆?二姑娘可有受伤?”

    凤姝摇头,“没有,我很好。”

    老夫人怒道:“那贼人呢?等逮着他们,非得让他们尝尝恶果,竟敢伤我孙女!”

    “一个已经让人押送官府了。”凤姝说。

    华氏又问道:“另一个贼人呢?可是脚快跑了?”

    凤姝淡淡的,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失手杀了。”

    杀…杀了?华氏脸上顿时失了颜色,其余正在厅中候着的下人此刻在凤姝的扫视之下,无不惊恐的低下了头。

    汴京城中也有不少仗势欺人的主,但遇见事情,大都是把人一阵猛打,最多不过把人打断腿脚扔到城门口去,这轻易的把人杀了的事情,可是几乎没有过。众人想到凤姝回府时手上捏着的那柄剑,不觉抖了抖身子。

    凤姝见到他们惊恐的神情,明白自己吓到他们了,解释道:“不是我杀的。”

    华氏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点血色,还好还好,不是二姑娘的问题。虽然二姑娘这次回来性子变了许多,但到底是一个姑娘,怎么会轻易杀人呢。

    老夫人道:“这件事情就算过了,那不要命的小贼实属活该,劫官家子女若是重判,也是死罪一条,就当让他提前了结了。”

    汴京城外死了一个贼匪不是什么大事,凤家只需要向京兆尹送两盒茶叶,也就能把事情给压下去了。老夫人说这事算过了,那就是过了。

    华氏对凤姝说道:“凉州城来汴京路途遥远,二姑娘路上一定累了吧,先让绮罗带你们去裁玉居休息,一会儿开饭了,再请二姑娘来用膳。”

    凤姝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又对老夫人拜了一次,“孙女儿告退。”

    绮罗走上前对凤姝恭敬道:“二小姐请随我来。”

    见凤姝出来,树杞也跟了上去,凤姝回头接过她手中的剑,绮罗不知怎么地想起刚才凤姝漫不经心的说失手杀了,总觉得心里骇的慌,冷不丁的又抖了一下。

    待所有人都退下以后,老夫人才对华氏说道:“二姑娘回来的事情,你办的尽心,很好。”

    “母亲说的哪里话,当初若不是二姑娘救我儿云容,云容只怕是…”华氏越说越哽咽,眼中甚至泛起泪光。“二姑娘可是我儿的救命恩人啊!”

    若不是因为当初那件事,二姑娘脖子上也不会至今都留下那般可怖的伤疤。更不会被送达凉州城去寄养这么多年。

    老夫人脸上顿时露出难过的神情,当初那桩事,他们谁都不愿意回想。她恨不得把那件事情永远藏起来,谁都不要再想起。“不要再提了,那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二姑娘在家里,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全当补偿。”

    华氏说道:“母亲说的是,那件事情,惜词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但二姑娘的恩情,我们母子是会记一辈子的。”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如此便好。”

    凤姝跟着绮罗来到了裁玉居,进门便见一棵大梧桐树,一旁还有花架,花架下摆了好几盆精致的兰花。凤姝对绮罗说道:“带到这里便好,你回去罢。”

    绮罗本还想夸一夸华氏对这个院子如何用心打点,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上了,只能行礼退下。

    树杞对凤姝说道:“小姐,这院子真是别致啊,比凉州城的住处要精致的多了。”不说别的,就院子里的这些奇花异草,陆老爷子是断然不会培植的。

    凤姝伸了一下腰,觉得疲累了,进屋道:“我先休息一会儿。”

    树杞说道:“那我在院里等树桑。”

    凤姝走进屋子里,对于那满屋子精心布置的东西没看两眼,反正她也不懂。凤姝绕过屏风,把剑挂在床边,直接躺到了千工床上。闭眼,休息。

    树杞在院门口等了一会,树桑就被一个小厮带着过来了。那小厮正是方才看门的,见到树杞,笑嘻嘻的说道:“树桑姑娘给带到了,你们好好休息。”这小丫鬟长得实在是白净可爱,让人见了心底都觉得愉快。

    树桑一看就知道,这又是一个被树杞的外表给欺骗的人。知道凤姝在休息,树桑没有去打扰。等小厮走后,树桑对树杞问道:“那个小哥如果知道你手刃了江洋大盗,还会不会对你笑的那么灿烂啊?”

    树杞无奈的说:“应该会害怕的不行吧?这凤府好歹也有个将军,可是后院的人太不经事了。小姐刚才只是说失手杀了一个人,那夫人的脸色吓得都白了。大厅里好几个人,都没人敢吱声,比不得陆府。”

    这要是在陆府,那陆老爷子或许还会细细盘问,这个失手用了几招呢。

    树桑问道:“那后来小姐怎么说的?”

    树杞说:“小姐说不是她杀的,那群人才冷静了一点。”

    树桑往屋里瞄了一眼,小心道:“如果是小姐,怕是一个都活不了吧。”

    树杞郑重地点头,小姐出手戾气盛,真要拔剑那还不得一次灭俩啊。

    树杞和树桑记得,她们两个最初被拨去小姐身边的那一年,有什么事情都是她们出手,小姐出门也只是拿着柄剑,但是从没有动手的机会,她们都以为那是小姐做样子,显气势的用物。

    直到那一天情急之下小姐为了救楚公子出剑,剑招快到她们都看不清,狠戾地直接削掉敌人的脑袋的时候,她们终于明白护国公为什么把她们拨给小姐了。

    是为了让小姐少出手,多留别人一条活路。

    凤姝回府的日子是六月末,树上有只蝉叫的让人心烦。树杞从地上捡了一条细枝,往树上一掷,树叶抖动了一下,蝉声而止。

    树杞不满道:“打扰小姐休息,该罚。”

    茂密的绿叶间,那只蝉被细枝钉在了树枝上。

    这时树桑突然对着院门口叫道:“谁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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