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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思眸光惊愕一抬,荣烈放下手,眼底一抹暗沉,“她这样的女人是下得狠手的,连亲妹子都不顾了,你还以为她能变个人?人变好不是没可能,可她这种不行!”

    连死都要算计一把,还是在明思那番话说动了她几分良心的情形下。更不用说先头那番话的居心叵测!

    听得沙鲁的复述,荣烈心头实是气怒已极!

    不过想着此际明思心头定有纠结,故而才耐下性子同明思好生叙说。

    明思听罢,也无话可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这诺霞真真是可恨之极又可怜之极。

    荣烈长臂一收,揽明思靠在自己身上,“怎么了?心里可是有疙瘩?”

    明思靠在荣烈身上,整理了下思绪,才轻轻叹气道,“我也知她说的话有不尽不实之处,要说一点没不舒服,那是骗人。可又想着,她就这样死了。心里又觉得自己同她计较实无意义。可是……心里还是有些胡思乱想。”

    荣烈去得晚,只听了最后两段对话,后来听得诺霞实在说得不像,才控制不住出了声。

    他的本意是不想见诺霞的,本想让沙鲁将明思带出来。

    谁知诺霞竟说到床事上了,他才没能忍住怒火。

    回来听沙鲁禀报完,心头更是一股子火。又担心明思心里不痛快,赶紧就丢下人过来了。

    荣烈暗暗沉了一口气。心里有些松气明思并未对他胡乱生气,又怕明思真的胡思乱想气出郁气,但暗暗也有些高兴,明思终究还是为他明明白白的吃了一回醋。

    沙鲁说明思听到一半时便打断想走,说明是真听得忍不住了。

    荣烈低头俯视明思,“你信她几分?”

    明思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摇了摇首。

    信几分,这个问题她实在不好说。那些事多半应该是事实,可关键是荣烈心里那时是怎么想的?

    从诺霞的表述来看,明思也不得不承认她实在是很了解荣烈。

    那样美的一个女子,即便是毁去了容貌也能看出当日的妩媚,相处两年,即便是养只猫狗也是有感情的,荣烈当真没有一丝的喜欢过?

    明思不敢下这个结论。

    她并不生气,只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荣烈是清清楚楚说过,他不曾对旁的女人动心过。

    如果没有这句话,她也许面临同样的措辞,会不那么惊愕和不舒服。

    荣烈看着明思垂下长睫,心里也大致猜到了明思的想法。

    唇角轻轻勾起,伸手将明思的下颌抬起,“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我看她,是因为我原本就想挑个人竖在府中。她是布罗挑中的人。我看她不过是在心里估量。她性子也的确乖巧,我也一直未察觉有异。可若说我对她有心,那她还真是抬举自个儿。我充其量不过是觉着她比府中其他的女人知趣些,多明白些进退,让我还算省心罢了。我看她第一眼,便知她看中了我的模样。原本是极恶的,可一想,若是这般,她兴许会更听话些。故而才留了她。出事后留下她,是因怕她一时走投无路,在外面坏了我的事。那院子是布罗安排的,我半分不知,更谈不上给她打点嘱咐。你进府时,同那时之事已时过境迁,想她也闹不出名堂,便顺手将她打发了出去。”

    明思怔了怔,这样说。荣烈对她竟是一分也无?

    心里一松后,再想起诺霞,便更觉可悲。

    荣烈见她怔住,挑了挑眉,“于我而言,皮相再美对我也无半分吸引。我喜欢这个人,这个人的美才会入我眼。我自小便讨厌女人盯着我这张脸看。爱皮相者,皆是浅薄。何人心中如何看我,我心里清楚得紧。”

    明思看着他,忽地低声,“若是我一直还是原先那张脸呢?”

    荣烈蓦地低笑,直直地望着明思那双明澄若水的双眼,语声倏地轻柔,“若你还是这般的眼神,我终究逃不过。”

    自大雪山临别的那一眼,这双眼似乎就印在心头。

    直至此时此刻,也如昨日般的清晰。

    那第一眼,这双眼便如雪山上最美的湖水,砸进了他的心湖。

    至此再不能忘。

    明思心里生出甜意,似乎遮住心田的那层薄薄阴霾,随着荣烈的话语,瞬间便烟消云散露出朗朗晴空。

    垂眸抿唇一笑,抬眼些许俏皮,“那你呢,就不怕我贪图你这幅皮相?”

    荣烈瞥了明思一眼,“虽是不大情愿,可我心里也知晓——那人同我也是不分轩轾的。你连他都拒了,又岂会贪图我?”

    明思忍笑。

    下一刻,荣烈贴了过来,眸光闪烁,“你倒是说说,我同他,你觉着谁更好些?”

    明思似笑非笑,轻轻瞟他一眼,慢悠悠道,“爱皮相者,尽皆浅薄。”

    荣烈霎时噎住。

    明思终究还是决定对颚敏瞒下诺霞的死讯。

    荣烈有些不满。

    不是说他反对明思瞒下消息的决定,而是他不希望颚敏再留在明思身边。

    夫妻二人经过了各种论据论理的呈堂后,最终还是荣烈不干不愿的败下阵来。

    明思道,“如今府里府外都知颚敏舍身救主,你若让她出去,我如何还能做人?难道你要同人解释,是你睿亲王当然乱用美男计,惹出了风流官司?”

    明思斜睨荣烈。

    荣烈摸摸鼻子,只好无语。

    这回的事儿,明思没有瞒帽儿。

    帽儿看出了不对,明思不说,帽儿自然会去问沙鲁。不是帽儿爱打听,而是同明思攸关的事,帽儿绝无第二个原则。

    明思不想沙鲁为难,便主动同帽儿说了。

    帽儿听完先是惊愣,而后忿忿,“这诺霞真真可恶!连死也想恶心人,小姐你千万莫上她的当!”

    帽儿再一次大智若愚,一言道出真谛。

    明思听着微有苦笑,“她毕竟是死了。”

    不愿让荣烈担忧,明思竭力让自己做出不受此事影响的状态来。

    说过要珍惜,便要说到做到。

    可多少还是不能去回想那样场面,但毕竟眼睁睁的看着,不能当全然没发生过。

    帽儿也忧虑,“那颚敏……哪里怎么办?”

    “只能瞒着,以后再说。”明思无奈,“她是个好的,此事牵连她不公平。日后合适的时候再同她说吧,眼下还伤着呢。”

    此事知晓者只有荣烈心腹几人,帽儿一想,心里也踏实几分,心里却打定了主意,日后要更多注意颚敏几分。

    二十八休朝,荣烈在家呆了一日。

    二十九,宗亲中最德高望重的诚亲王在家设宴,将这些直系旁系的荣氏子孙给请了去。

    连荣安都给了面子圣驾亲临,荣烈自然也不能不去。

    明思安静地呆在家中。

    诚亲王没有没有请女眷的习惯,明思也正好合意。

    那些个应酬宴席,都是些不熟悉半熟悉的人,说话行事都要多带一双耳朵,一双眼,她不是应付不来,而是觉着能避自然更好。

    荣烈这样的身份也不需要她的应酬交际,以求加官进爵。

    一转眼,终于到了大年三十。

    元帝荣安按西胡惯例,大年三十中午设宴款待群臣。

    荣烈临出门前嘱咐明思,让卓都酉时送她入宫。

    中午是宴请朝臣,而晚上则是家宴。

    是小家,而不是大家。

    有资格参加晚上这顿全大胡最高级别的年夜饭的人选只有六人,分明是太后、元帝皇后夫妻,加上荣烈同明思,最后一个是太子荣俊。

    若温娜儿同荣俊大婚之后,当然也会列席。

    明思很庆幸,至少今年不用同温娜儿吃这顿年夜饭。

    面对皇后一个,她已经足够厌烦,再多一个温娜儿,只怕她仅有的那几分胃口也会没了。

    至于明年,以后再说以后的事,明思倒是想的开。

    荣烈嘱咐明思,“晚间只怕会落雪,记得穿那件雪貂大氅。”

    明思方现踌躇之色,荣烈笑了笑,又道,“她不会因你避让而喜欢你,你又何必避让?我的王妃想穿什么,只我愿意就成。你这般小心,我倒是觉着自个儿没本事了。”

    明思被荣烈说得无言反驳,心里也觉着是荣烈这个道理。遂心朗开,点头应下。

    荣烈这才露出笑意,宠溺深深地捏了捏明思的粉颊,挑眉懒懒,“只管用心打扮,气死旁人,咱们管气不管埋!”

    明思“扑哧”笑开。

    看来,荣烈是知晓上回小年夜在太后宫中的事儿了。

    不过这旁人可不是一般人,是大胡的一国之母呢!

    这人可真够口无遮拦的。

    不过,明思还喜欢。

    荣烈出发后,明思将府中得脸的管事都请到厅中。

    人齐之后还真不少,数十人满满一堂,将从来空落的中厅挤出几分热闹喜庆来。

    帽儿领着几个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品都搬到了厅里。

    明思坐在首座,也不看册子。

    从等级最低的管事开始唤名,然后点评几句辛劳,最后浅浅客气的答谢。

    灵珊同如玉便将备好的年礼用托盘奉上,帽儿则是发放红包。

    由低级到中级,最后到大管事、二管事、外院管事、内院管事范嬷嬷这样高层心腹,明思不疾不徐,一个不漏。数十人竟然都是信口拈来一般,职务管辖半分不错。

    众人一面心喜这份难得的脸面和红包年礼的贴心丰厚,一面暗暗心惊。

    尤其是中低层的管事,平时甚少同明思直面接触,印象中对明思这个当家王妃不免有个不大管事的感觉。

    有权谁不会用?

    不关事便等同于不会管事,没有能力管事。

    可明思大年三十这一出,却让人惊了眼,噤了心。

    看着明思从容淡定的坐在首座,有条不紊浅笑柔柔的一个一个道理,说到谁,那眼睛便看向谁,显然心里是识得且有数的。

    那手下几个丫鬟,谁是容貌参差不齐,可都一般的进退有节,神情镇定,动作表情丝毫不乱。

    谁还能小看?

    各自心里都揣好想法,将态度摆正了些。

    将众管事打发走后,明思让伶人管事多木留了下来。

    多木多少有些惴惴。

    他是荣安安插进来的人手,虽然他也没传出多少有价值的消息。可半年前那一回,元帝却是因他递出的消息而夜访睿亲王府。

    结果却是雷不大,雨也没见着。

    面对睿亲王这样的主子,他即便觉得自己露出痕迹的机会很小,但心也是怯的。

    明思看到他眼底那丝一闪而过的惊诧慌乱后,心里笑了笑。

    荣烈和她都没想过要动此人。

    至少这人如今是在他们心里明了,处理了又如何?

    元帝那样的性子,无论如何心里也不会彻底放下心里。

    反正如今他们并无任何图谋之心,也不怕人看,有人看反倒是好事,还省了荣烈去重复表衷心。

    荣安也正好可安心一二。

    明思朝多木点了点头,多木上前,明思笑着吩咐了他几句。

    多木听完,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连应下,只差没立军令状。

    不过是件小差事,多木的反应却让明思心底失笑了。

    果然是走了夜路,人就心虚。

    不过想着他也曾带来些麻烦,明思心里不无恶意的想,是不是也该偶尔这般的吓他一吓?

    回到主院,明思不想冷清,早早就嘱咐厨房备了两桌西面,摆在一直还未曾动用过的东面花厅。

    明思一桌,院中的其余几个丫鬟另坐一桌,却都相邻。

    虽还是两桌,到底是一个空间里,也同一桌无甚分别。

    菜肴自然是极尽可能的丰富精致,且都有些好的名字和意头。

    帽儿如玉莲花还好些,灵珊兰儿菱花三人暗暗激动得却是泪花都要流出来了。

    莫说没有吃过这般好的席面,就说明思赏下的这份体面,也是她们原先想都不敢想的。

    西胡同大汉有许多风俗迥异,但有一条却比大汉还要严苛三分。

    那就是上下尊卑的等级。

    在这样一个一年中最特殊的日子,明思同样的席面于她们同屋而食,是真正将她们当做了自己人,甚至更有几分亲近的意思。

    明思素来就和气,玩得开的时候也能放开。

    席间,明思主动讲了两个笑话,把一桌子丫鬟笑得喘不过气。

    明思倒有些无语。

    她不过讲了一个现代人几乎是无人不知的简单笑话,就把人给笑翻了。

    不过是某人同某人吵架,其中一人被对方气的不行。灵机一动,先喊了对方一声“娘”,对方愕然,这人又冲着街边的一条狗,喊了一声“爹”……

    明思看着笑出眼泪的灵珊,心里感叹,笑点真是低啊……

    气氛一活跃,本还有些拘束的灵珊几人也都放开了。

    大家各自讲起自己听过的或是生活中经历过的笑话笑事儿,不同于明思的笑话,她们所讲的带了很弄的生活气息,明思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很是得趣。

    一顿席吃得欢声笑语不断。

    用完了,帽儿站起来给几个丫鬟发红包,顺便也勉励鼓舞一番。经过这些年的耳濡目染,帽儿这番话倒是富有极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灵珊几个新来的,几乎就要发表入党誓言一般信誓旦旦效忠。

    看着帽儿的成长,明思很是欣慰。很有种吾家有女初成才的感觉。

    回到主院,明思没有午睡。

    替荣烈做的靴子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她想赶在今年完成。

    帽儿原本是不想她大年三十还动针线的,但一看那用了百般心思的靴子,心里也就明白过来。

    遂不多言,只坐在一旁替明思打下手递针线剪子。

    两人话家常。

    明思问,“你们想生儿子还是女儿?”

    帽儿很是实诚,“沙鲁说儿子女儿都一样,可我还是觉着生儿子好。我同她爹都这模样,都说女儿像爹。我怕生个女儿日后嫁不出去。”

    一屋子丫鬟都掩嘴笑了起来,只帽儿神情镇定从容的给明思递上金线,“小姐,该换线了。”

    明思噎了噎。

    到了差不多时辰,帽儿就开始催促了。

    对于给明思梳妆这回事儿,她不但继承了蓝星的衣钵,还以极大的热情将这项“事业”发扬光大。

    这回,她还拉了灵珊一道参与帮忙,为着日后她不方便伺候时做准备。

    将准备好的衣物取出,帽儿一面动作一面教导,传授各种自己的体会和经验。

    灵珊一面帮手,一面努力看清楚,记如脑中。

    因着新年的喜庆,帽儿早早的挑中了一件凤穿牡丹的金缕衣。

    上是樱草云雾绡的对襟短袄,立领凤凰盘扣,在缠枝牡丹地纹中用金线满绣团凤纹,间隙中则用牡丹花纹。袖口肩上用的是捻金线刺绣,故而现出立体,金凤似跃跃欲飞一一般。

    下面也是同样质地绣纹的配套裙子,只从当前腰上垂下了一副浅碧色的砑绡垂幅。砑绡同云雾绡同样的绡,区别便在于砑绡是隐隐闪光的。阳光下和夜间灯下,看起来会更加华美灵动。

    这幅浅碧色的砑绡垂幅上绣工更是精彩绝伦。用平金绣、捻金绣、盘金绣等多种精湛针法,以及金线银线,绣出了凤映牡丹的金银彩绣。

    下方的牡丹为银线,上面的凤凰用金线,金银二色辉映,一见之下便觉美轮美奂。

    再挽一个低低朝后的灵蛇髻,发髻两额间是一只以薄金片、玛瑙、翡翠制成的荷花步摇,翡翠所制的莲叶上还有用珍珠妆点的露珠。

    这是帽儿从太后送出的那匣子首饰中寻出来的。

    明思从未佩戴过这般夺目繁复的首饰。对镜揽视,只见那步摇枝弯珠垂,轻拂绣领,只微微行步,便珠玉摇动,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有了这支步摇,帽儿妆点在头上的其他宝钿梳篦已经金簪便全然不算打眼了。

    确实是别具一格,也的确是配这身衣裳。

    明思自己看着也喜欢,可出于往昔的习惯,她还是本能的想反对。话方滚到嘴边,一头想起荣烈临走说的那几句,明思将话咽了回去。

    垂眸唇边不自觉现出一抹笑意,这般打扮荣烈该是喜欢的吧……

    正跟着帽儿身后检阅“工程成果”的灵珊乍一抬首,顿时被明思垂眸的这一抹动人笑意给定住。

    即便同为女子,在一触及明思莹澈如玉的粉颊边,那漾开的两朵她从未见过酒涡的那一瞬,她也控制不住的心中跳了跳。

    王妃竟有这般风情魅惑的笑……

    穿上雪貂大氅,捧上手炉,明思乘着轿子到了府里的马道旁。

    下了轿子,卓都一身干练的候在车旁。

    明思心中一动,让灵珊莲花先上了车,自己款款朝卓都行去。

    到跟前微微一笑,“上回劳烦卓队长,还未好生谢过。”

    明思说的是二十五遇刺那回。

    其实算来卓都虽是去的及时也处理干脆利落,但也不至于让明思这般特意道谢。

    明思不过是想寻个说话的由头。

    卓都显然有些微愕然,很快反应过来,恭敬道,“属下份内,王妃太过客气。”

    明思抱着手炉笑了笑,语声恳切,“是明思惭愧,卓队长是太后宫里出来的,本该不同,如今却是屈就了。”

    卓都飞快地抬眼看了明思一眼,旋即垂下,“属下职责,承蒙王妃不嫌弃才是。”

    明思看到了卓都那抬起一眼间,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

    抬首看了看天,明思笑问,“卓队长家中还有哪些亲人?”

    卓都摇首,“属下孑身一人,并无亲人在世。”

    明思一怔,点了点头,“倒是我失礼了。”

    卓都这才抬起眼,“属下十九岁入宫,那时亲人便都不在了。如今时日良久,也习惯了。”

    明思看着他,有心再刺探两句,可转念一想,只觉不可急躁,便打消了话头。

    朝卓都温和笑了笑,“卓队长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自当不同。旁的话明思也不会说,卓队长日后若有何为难处,只管同明思说就是。卓队长没有亲人,就把这府里当做家吧。”

    说完,笑着微微一颔首,明思转身上了马车。

    卓都在车旁怔了一瞬,又看了车厢一眼,轻轻垂了垂眸,朝车头行去。

    马车到了宫门,荣烈已经掐着时间等着了。

    车门一打开,荣烈眸光顿时惊亮一瞬,下一瞬,一双琥珀眸中满满都是笑意。

    明思刚弯腰走到车门旁,荣烈不顾宫门前宫人侍卫的惊异,一把伸手环住明思抱了下来,还趁机在耳畔温热低声,“好看极了!吾极心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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