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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道人影,在树林中走着,一人提着长剑,一人拿根枯枝。

    脚下是一层厚厚的积雪,每一脚下去,都能陷入半尺。他们时而东张西望,时而低头查看,还不断地用手里的家伙撬开积雪,似乎在寻找什么重要东西。

    “快看,银杏叶子,我找到了。”提剑的一声欢呼,正是祁妙菱。

    “看来那棵古老的银杏树就在附近了。”刘宸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咱们分头去找。”

    “哪用这么麻烦?我有个办法,可轻易地找出古树的方位。”

    “别胡吹大气。这里到处冰雪覆盖,哪都是一个样子,怎么找方位?”

    刘宸自信满满地道:“就以这里为中心,在方圆十丈之内多刨几个雪坑,看看哪里的银杏叶子最多,古树自然就在那个方向。”

    她的眼睛亮了:“有道理啊,你这人还真有点机灵。看谁动作快。”

    二人迅速刨起了雪坑。刘宸的枯枝不及剑鞘好用,一时有些相形见绌。祁妙菱瞧得格格大笑,得意地道:“落后的要挨打。”她抓起一个雪球便打了过去。

    刘宸唯有埋头苦干,趁着对方不注意,也抓起一个雪球打了过去。面对她的怒目,他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厚着脸皮道:“不是我,树上掉下来的。”

    她假装相信,等他一转身,偷偷滚了很大一个雪球,狠狠砸了过去。

    刘宸怪叫一声,抓起雪球还击,二人便一边刨坑,一边大战起来。

    “嘻嘻,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她拍拍冻得发红的双手,吹一口热气。

    刘宸也是心情大佳,扔下雪球走了过去,将领口微扯,忽然抓着她手腕,将一双柔荑放了进去,捂在衣襟下。她登时神情忸怩起来,欲将手腕抽回,却又有些不舍。

    “别动,我怕痒。”刘宸笑了笑。

    她脸上红得更加厉害,侧头望着自己的脚后跟,乖巧得像一只听话的小绵羊。手上暖暖的,心里甜甜的,这种幸福的感觉将她包裹,此时的雪地再无之前的寒意。

    过了片刻,她双手忽然调皮地挠了两下,刘宸便即咧嘴大笑。

    “好了,已经热乎了。原来你真的这么怕痒?”

    “难道你就不怕?”刘宸扯了扯袖子,做出一副伸手欲挠的样子。

    她吓得跳了开去,手按剑柄道:“敢对本姑娘无礼?你倒试试看!”

    刘宸举手投降,笑嘻嘻道:“小子怎敢触犯江南第一女侠的虎威?女侠请看,古树的方位已经有了,请随我来,掏鸟窝去喽。”他怪叫一声,踏雪而去。

    祁妙菱童心大起,追喊道:“小贼休走,吃我一剑。”

    奔出半里地,眼前景象一变,只把二人给惊呆了。前方尽是晶莹剔透的一片,散发着清冷的光芒,就似有千军万马在举兵列阵一般,将若隐若现的庙屋捧奉在中。

    刘宸忽然明白了,为何这里会有这么多的银杏树,一定是种树的人觉得只有茫茫天野下的这一片银色,才配得上越女的奇绝风姿,让人仿佛可以看到她军中舞剑的情景。

    祁妙菱欢叫一声,轻轻纵了出去,长剑倏然而出,飘然而动。一时间,周围尽是她的妙曼倩影,伴着霍霍剑光,杳蒙纵横如腾兔。就在刘宸瞧得大为惊讶之际,她已格格娇笑一声,回眸瞧来:“传闻越女喜欢在雪中舞剑,被范少伯在南林撞见,无不惊为天人,二人从此结缘,形影不离,成了生死之交。如今越女已至,范少伯却在何处?”

    刘宸雅兴大发,当即以枝代剑,随性而舞。二人联袂而走,剑招扬雪,还真有几分数百年前那一对奇人的影子,他们就那么耍着,悠然到了那棵参天古树下面。

    这是一棵有数百年之老的古银杏树,两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在这一片银杏林中,只有高入云端的它与破庙是同一个年代的,其余都是后人又补栽的。

    猛然一声异响,上头掉下一团积雪,并伴有嘶嘶之声。二人有些诧异,皆抬头望去,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原来半空中的树杈上探出了一条黑中泛红的巨蛇。

    此蛇头宽麟粗,顶有肉角,露着利牙,吐着信子,大半个身子盘在树杈上。

    “孽畜,竟敢占我鸟窝。”他说着便纵身跃起,贴着树干往上爬。

    祁妙菱惊道:“你要干什么?那像极了传说中的一种奇蛇,小心呐。”

    这树到处都结了冰,溜滑得很,他只上到一半,便无法着力,飘身落了下来。

    他气道:“管它是何方妖孽,敢动我鸟窝,找打。”

    她指着上头道:“你又不是鸟,那为啥会是你的窝?”

    他咧嘴一笑:“拐着弯骂我,胆子不小啊。”

    “哎呀!”她忽然惊叫一声,大喜道,“说起这个胆……我想起来了,你可千万别伤着蛇胆,最好抓活的。此蛇可遇不可求,其胆珍稀,大有用处。”

    “抓活的?你倒是上去试试?”他没好气地白了对方一眼,“借剑一用。”

    “你怕徒手打不过它?”

    “我是借你的剑上树。”

    她这才呵呵一笑,将剑抛给他,叮嘱道:“取胆之前千万不能杀它。”

    “我尽量罢。”他提着剑便纵身上去,需要借力之时便将剑刺出,如此几下很快上到那条奇怪巨蛇的高度,再一个翻身,立于一根树枝上头。

    那蛇见来了大敌,当下把头一抬,猛噬过来。

    他登时有些傻眼,下雪天能在野外见到活蛇本就够令人惊奇的了,没想到这畜生的性情还如此凶猛,若不是他这等艺高胆大的武学高手,早吓得腿都软了。

    若是让这畜生赶下树去,颜面何存?不被下面那天音教的小姑娘笑掉大牙才怪。他心中给自己打气:“一定要稳住。”剑锋一侧,往蛇头抽了过去。

    若是斩杀此蛇,对他刘宸来说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不能杀它。

    用剑身侧击,速度自然会慢,带起的风声也大,那蛇的触觉极为敏锐,竟在紧要关头把头一缩,避了开去。嘶的一声,空中起了一道火链,那蛇竟飞扑而出。

    任他刘宸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此等怪蛇,就在它将头缩回去的刹那,整个身体红光大盛,几乎快将之前的黑色淹没。他这时才瞧清那蛇尾,竟与鲵鱼有些相似,其力量大得惊人,就那么轻轻一摆便能窜出老远,破有几分鱼跃水面的样子。

    “你不是蹦得高吗?我就让你更高。”他将剑身上击,正中那蛇前腹。

    受此一击,那蛇猛然窜高,却也未伤根本,尾巴一卷,缠在了一条树枝上。

    眼见那蛇离开鸟窝,刘宸心下大喜,趁机前跃,回手一剑往树杈上的鸟窝递去,挑起一个陈旧的皮箱,抖落下去。他得意一笑,朝下边道:“看看这是什么。”

    祁妙菱走将过去,一眼便瞧出了玄机,这是用那种耐水火的特制羊皮蒙成的,一些西域来的神秘商人曾在中原出售过这种羊皮制品,很受达官贵人青睐,常常被用来秘藏各种珍稀的宝贝。她眼中放光:“好啊,原来你是个江洋大盗。”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东西了?这明明是庙里的仙姑显灵了。”他双腿勾住树干倒挂而下,手中长剑刺入树干上的冰层,以缓解坠势,那模样甚是悠闲。

    祁妙菱见了他这等下树的姿势,不禁掩口大笑:“你倒是玩得尽兴。”

    “不好……”刘宸忽然一声惊叫,脸色大变,再没有之前那闲雅之态,双腿在树干上猛然一踢,整个人在半空中接连翻了几个跟斗,长剑倏地扫往她头顶。

    她不由抬头望去,见当空有一道火红的影子,正飞翔而下,似乎还在扭动。

    为了救人,刘宸下了杀手,这下用的是剑刃。奇怪的是,那蛇竟坚不可破,一片麟都没有掉下来,不过受此一击,掉落地上,震尾一甩,又飞扑而起。

    他又惊又怒,挥剑猛砍,那蛇依然丝毫未损,但也很痛,被激发了凶性。

    祁妙菱见这一人一蛇斗得激烈,在一旁大叫道:“哎呀,这蛇能红成这样,一定是条百年蛇王。你可别不当一回事,咱们能不能顺利进入天音教,全靠它了。”

    “你以前见过这种怪蛇?”听得此言,他手下便留了几分情面。

    “你先把它制伏了再和你细说。”她抓起皮箱躲到远处。

    奇怪的事又发生了,那蛇竟舍下刘宸,直往祁妙菱追了过去。刘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蛇尾,正想用力抽回,却不料掌心传来一阵波动,竟是那蛇扭摆所致。

    他这一抓,力道何其大也,但却有一种握不住的感觉,不由急道:“这畜生的力气太大了……”话未说完,那蛇早已挣脱而去,一蹦而起,就跟射箭一样。

    “你快杀了它,我不要蛇胆了。”

    半空中陡然起了一阵寒风,那蛇忽然身子一僵,在她身前数步距离掉了下来,浑身结了一层白霜,其麟色亦逐渐变成玄青,再无半点红泽。

    祁妙菱呆了半晌,忽然鼓掌笑道:“早用这招不就好了?”

    “我这招「雪飘万里」还行罢?刚才一时没想起来,现在也不迟啊。”

    “算你勉强过关,没有令本姑娘失望。”

    刘宸用脚踢踢那蛇,哂道:“好家伙,脾气真够坏的啊。”

    她抖了抖手中的羊皮箱子,道:“它是冲着这玩意来的。常听老人们说,年久成精的蛇能闻到金银珠宝的味道,最喜欢与财宝为伴,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宝贝。”

    “那还用说,你买十车年货都够了。走罢,蛇胆能值几个钱?”

    “我要蛇胆并不是为了换钱,而是……治病。”

    “哦?此蛇甚是古怪,有什么来头?能治什么病?”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火胆玄蛇,它本是体寒怕热之物,生活在水深之处,常年在阴寒的深潭、暗河之中,只有下雪天才会从水底出来。不过它的胆气却极热,气盛时能把身体都激发成红色,而一旦它死了,胆气自会外泄,那就暴殄天物了。”

    “原来它天生一个奇胆,难怪能在寒冷的环境中活动自如。”

    “正是,它能依靠自己的胆气调节体温。这胆气可是去湿寒病的奇药啊。”

    “这种奇闻怪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爹从古书上知道的,他做梦都想抓到这么一条蛇。”

    “这蛇确实不好抓,刀剑难伤,力气还特大,除了把它冻僵,还真没办法。”

    “更难的是你怎么找到它。古书上说它最喜欢会发光的宝珠,我爹就四处搜罗了一大堆明珠,用细网兜住沉到水深之地,可这么多年来,连它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刘宸笑着将箱盖打开:“这也就是些寻常的财物,没什么特别。”

    “这是什么?”她捏起一个三指宽的小盒子问道。

    刘宸接过盒子,用拇指一推,里边露出一个石蛋,哈哈笑道:“你不要告诉我这鬼玩意是个稀奇宝贝,要不是瞧着挺有趣,我当时就想把它扔掉的。”

    她将那盒子拿了回去,仔细瞧了瞧:“很沉,但不是金银做的,应该是铅。”捏起石蛋使劲搓了一下,其表面掉下一块。二人忽觉强光闪眼,惊异不已。

    “这……还真是个宝贝,你是怎么知道的?”刘宸睁大着眼睛道。

    “铅盒能将珠宝的光华彻底封闭,一旦用到铅盒,那一定是件奇宝。”

    “外面的石壳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后来敷上去的。这种障眼法,江湖上有很多秘方。”

    刘宸贼笑道:“这不会是个夜明珠罢?那可发财了。”

    “你听说过白天发光的夜明珠吗?”

    “好像没有,难道是白高兴一场?”

    她忽然捧腹大笑,低声道:“这就是个夜明珠,不过是夜明珠中的神品。一般的夜明珠只有晚上才看得见光华,而这一颗,白天都能看到,你说厉害不厉害?”

    “捡到宝贝了!不枉我在天音教盯梢了那么……”他话一出口,自知失言。

    见了对方那凌厉的眼神,他登时心中一虚,干笑道:“别误会啊,事情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根本不是天音教的东西,有人在天音教的地盘进行交易而已。”

    “快老实交代,这些东西你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

    “几年前,我陆师伯游玩到了五湖一带,发现桥下有一艘小船,特别奇怪。”

    “如何个奇怪法?”

    “那船总是戌时三刻才至,亥时一到便走。每日如此,从不间断。”

    “这有什么奇怪的?有的人就喜欢半夜里的清凉。”

    “时间上掐得这么准,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你陆师伯真无聊,一般人谁会那么在意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她说到这里,忽然心中一动,脸色凝重地道,“你口中的陆师伯不会是‘月影’陆乘风罢?”

    “正是。”

    “好啊,我们天音教何时成了道门的眼中钉了?”

    刘宸忙道:“祁姑娘莫要误会,那只是我陆师伯职责所在,例行巡查而已。贵门中比较活跃的几派,都会被我陆师伯关注,总归要去对方地盘上走动走动的。”

    她忽然笑道:“我真想知道,他敢不敢去巫山。”

    刘宸哂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多半有些忌讳罢。若论轻功,当世如果还有人能与我陆师伯一较长短,非巫山的危教主莫属。”

    “说正事罢。被‘月影’怀疑上的船,自然有些古怪了。”

    “我陆师伯的第一感觉就是——对方在等人。”

    她心中一惊:“这似乎有些道理。”

    “然而,我陆师伯可没有那么多功夫与对方长期耗着,几日后便走了,凑巧的是,他在半路遇到了我,便将此事说与我听,希望我去查探一番。”

    “那可找对人了。以你的性子,自然要去玩一玩的是罢?”

    他挤眼一笑,算是回应,接着道:“我便按着陆师伯的指点,找到那附近,藏身在了一棵树上,一连守了好几日,终于等来了一名神秘人……”

    祁妙菱静静听着,越发的感兴趣了。

    那日,刘宸正在树上盯着眼前那一片水面,将近亥时,一艘篷船忽至。他想也不想便溜下树枝,悄悄滑入水中,慢慢摸了过去。借着来船的水浪声,他成功贴到原先那艘可疑的小船下面,刚将头露出,便瞧见来船上跃出一名蒙面人,身上背一个包袱。

    来船与原先那船错身而过,继续前行,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那名神秘的蒙面人已立于原先那船的舱门之前,一言不发。

    舱内传来一个声音:“来者何人?”

    “会通乾坤人上人。”蒙面人回话。

    “人上可有天?”

    “道果圆明十方天。”蒙面人将背上包袱扔下便走。

    刘宸在水下听得十分清楚,这几句一定是他们碰头的暗语。既然对方这么神秘,他对那包袱便产生了浓厚兴趣,决定盗取过来一瞧究竟。

    就在船舱里的人准备出来的时候,他掌心凝出一块碎冰,往船尾的水面弹去。

    听得脚步声去,他从水里一窜而起,抓起船头的包袱没入水中。那人知道上当,忙跃到桥头,查看水面动静,可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依然无甚发现。

    听到这里,祁妙菱冷哼道:“别胡吹大气,你能在水底闭气那么久?”

    “信不信由你,改天一试便知。”

    她这时已将那石蛋的外壳全部捏碎,一时银光耀眼,露出一个圆形的珠子。刘宸连忙将盒子合上,道:“这家伙动了,快把东西收好。”

    “那好得很,快取蛇胆。我还以为它死了。”她夺过长剑,往蛇腹上划去,“此蛇的腹部最为脆弱,只能从这里下手。”可试了几下,似乎也不管用。

    刘宸有些看不下去了,道:“它身子僵了,自然更加坚硬。”

    “对啊,一定是这个道理,你快想想法子。”

    “这有何难?”他聚起一道天龙真气,往蛇腹上拍去,一团水雾登时冒起。岂料这一掌没有估好力道,送出去的真气多了,几乎快把蛇身烤熟。

    此蛇本是极寒之物,哪经得起天龙真气的折腾?眼睛一闭,已魂归北冥。

    好在祁妙菱手底利索,长剑一伸,刺破蛇腹。破开的口子滚出一个火红的胆囊,被她一剑挑起,接在手中:“哎呀,好烫!”她迅即抛给了刘宸。

    刘宸也被这蛇胆烫得左手抛给右手,急得哇哇大叫,不知如何是好。

    她道:“你再坚持一会啊。”说着在身上摸出一条手绢。

    刘宸将蛇胆抛了过去,被她用手绢裹住,而后扔了过来:“收好了。”

    “哎呀……罪过罪过。”

    她笑呵呵道:“大善人,莫要难过。这孽畜不守本分,窜上岸来为非作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咱们只是替天行道而已。这个蛇胆,算是上天的恩赐,却之不恭啊。”

    刘宸讪笑道:“说得也是,既然是上天的一番美意,可别糟蹋了,快拣些柴枝来,把蛇肉烤着吃了。蛇皮也别糟蹋,带回去送给祁教主做根腰带。”

    祁妙菱听得掩口失笑,谑道:“你可真是个精打细算的人。”

    “祁姑娘家底殷实,常年衣食无忧,自然不知民间疾苦。你可知道普通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了一顿饱饭,更别说吃肉了。我不把这顿蛇肉吃了,愧对上天恩宠啊。”

    她没好气地道:“你这贼爷爷就不要在我面前装穷了。”

    刘宸干笑一声,不接话了,他忽然往庙门拜了拜:“仙姑真是待我不薄,又是送钱又是送吃的,回头一定再给你烧香磕头,以感大德。”

    祁妙菱先是一阵愕然,旋即抿嘴一笑,也学着刘宸的样子朝庙门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的说了一大堆话,最后一句:“回头我也给你烧香磕头。”算是被刘宸听到了。

    他纳闷道:“你叽里咕噜的说了些什么?”

    她眨着眼睛道:“不告诉你。”

    “这庙里的仙姑很灵的,你不要乱说话啊。”

    “你管不着。”

    “谁稀罕?”刘宸一脸不屑之色,“你去找些枯枝,我来处理这蛇。”

    一切准备妥当,二人刨开一块雪地,在露出的泥土上将柴枝点燃。很快,上头架着的一长串蛇肉发出了阵阵奇香,刘宸馋出了口水,伸着脖子咬了一口下来。

    “太好吃了,又脆又嫩……”他正要再次下口,后领却被人抓住了。

    “轮到我了,你走开。”她将刘宸拽到一旁,用手撕下一块蛇肉,品尝起来。

    刘宸趁她走神,抢走她手中剩下的蛇肉,大嚼道:“味道不错罢?”

    “简直太妙了。”她将架上几块蛇肉往身边拨了拨,“这边我的,那边你的。”

    刘宸委屈地道:“你那边多占了两块。”

    “怎么,不行啊?我大老远的陪你来破阵救人,这点特殊待遇都没有?”

    刘宸无言以对,哂道:“成,祁姑娘开心就好。”

    他很快将自己这边的蛇肉一扫而光,正意犹未尽地盯着那头看。祁妙菱忽然打了一个饱嗝,将剩下几块蛇肉递给他:“瞧你这馋样,拿去吃罢。”

    待得将最后一块蛇肉塞进口中,他似乎察觉到了身体有些许异样。

    “哎哟,肚子好胀,真是奇了怪了,也没吃多少啊。”

    “你刚才吃了两个人的饭量啊,馋猫!”她没好气地道。

    “之前吃过更多的饭也没事啊。”

    “呀……我肚子忽然也有些胀痛。”

    “坏了,莫不是这蛇有毒?”

    “不会啊,古书上说,此蛇无毒,只是劲儿大。”

    此时,他脑中嗡嗡作响,已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只感觉有一阵阵莫名其妙的气流在体内冲来冲去,毛孔都要被撑开了,当下忙运气调息,意守灵台。

    这气流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印在脑海深处,却又始终想不起来。蓦地里,心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猛然醒悟,这是一种先天气息。对,就是那次在鸿蒙崖上,与道缘擦肩而过的刹那,所感觉到的那种微妙气息。难道……这气流是从洪荒世界而来?

    既如此,不如尝试用天玄录中的先天导气法,将这些气流凝炼。

    他将万缘放下,使心神静养,不知不觉中,体内气流盘结于胸,生出一缕清气,直上泥丸宫,沐而舒散周身。当是时也,脑中霞光忽现,一片浑圆景象,身体再无异样。

    惊喜之余,见祁妙菱已摇摇欲倒,忙掌贴其肩传去一道真气。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致虚极,守静笃,神气并作,相抱不离。念不可起,意不可散,即放即收,物我无间。定以养慧,动与天游……”

    这些奇奇怪怪的经言,若换在平时,她全然不解,然而结合此时的感受,她却顿然领悟了不少,加上有外来真气相助,一时如鱼得水,泥丸宫温热舒畅。

    过了良久,二人睁开双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原来周围的雪地已荡然无存,竟移到了很远的地方,形成了一圈高大的雪墙。这一定是刚才的气浪所致。

    刘宸一跃而起,想要过去瞧瞧,岂料一步跨去,比平时远了许多。

    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他倚着一棵碗口粗的银杏树,沉思中臂腕不自觉地捶了下。但听咔嚓一声,那树竟发出一声巨响,歪斜了下去,落了一地冰雪。

    “哇,你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就在刚才啊,我也奇怪……”

    “不会是那蛇在作怪罢?难道是它阴魂不散,附上你身了?”

    “诶,经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能是吃了那蛇肉的缘故。”

    “我来试试。”她说着走向一棵比碗口还粗的树,双掌推了出去。

    咔擦一声,那树主干崩裂,顺势歪倒,泥土中翻出一条长长的粗根。

    二人惊讶得合不拢嘴,旋即欢叫一声,又兴奋得在林中追逐打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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